《坤》分卷阅读49

    通下去的地面上一些乱放的粗链条,仿佛藏着什么机关。

    而后他就注意到了那块体型比较小的石头。那石头十分别扭的卧在地面上,或者说不是“卧”在地面上,而是深深吃紧土里,与土壤的接触面积几乎是青石的最大腰围。沿着青石一周铺陈的土壤都微微往里陷下去,在青石一周形成了个类似于盘子造型的地形。

    仔细分辨就能发现,几乎所有消失的车辙都汇集到了这个青石脚下,而好巧不巧,那个青石贴着地面的部分,粗算的话,恰好能容下一辆车。

    谁家的米能多到自家院子里放不下,要花钱雇这么些亡命徒,费劲巴交的运到深山老林里,还搞一个不受人待见的机关,还戒备的这么森严,这目的几乎一目了然了。

    一直等到天放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老熟人诈尸一样从洞口蹦了出来——那是三角眼的周泰。

    柳长洲把自己往石壁上一贴,待周泰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后摸了上去。结果他跟到了一处闹市区,看见周泰走进了一家招牌上写着“鸿运粮行”的店铺。

    那店铺的排门上贴了一张墨迹新干的告示:新粮上市。

    他脚步一转,吩咐郑玄歌留下来,自己朝着钦差衙门而去,心里估摸着方秉笔和杜蘅那里的消息差不多也要来了。

    刚跳进墙里,金斗跟没吃过肉骨头似的大老远扑过来,立成一个人形金斗,搂着他脖子舔了他一脸口水,尾巴几乎摇成一阵狂风。

    柳长洲:“……”

    他象征性得摸了摸金斗的头,礼尚往来的亲了金斗一口,他还没跟金斗亲热完,又猛然遭遇了一个力大无比的拥抱,那拥抱一下子把他跟拍苍蝇似的拍到了地上,随后方秉笔那贱人的脸出现在金斗的上方:“爷,我想死你了!”完了以后还有模有样的抽了两下鼻子,简直……贱上一层楼!

    杜蘅手里捧着一本账出来,觉得自己能和上司亲密接触的机会几乎微乎其微,于是也跟风相从,结结实实的给这“人肉夹心狗”上又铺了一层主要成分为瘦肉的盖面,嘴里毫不客气的拆台道:“爷你听他放屁,他方才还在给长玔姑娘写家书。”

    方秉笔:“……”

    柳长洲被压得七荤八素,心里简直要骂娘了。他一直觉得自己积威甚重,虽然偶尔有些抽风,但从大局上来看还是一个十分高冷的人的,怎么这帮孙子们一个两个都不怕他,还居然一个两个都他娘的这么会撒娇。

    他掏出自己手使劲儿拍地面表达抗议,十分高冷的道:“都给我死开!”随后就听这这个自以为很威严的老大特别猥琐的笑了一下,幽幽的道:“难不成你们也要我亲一口?”

    方秉笔、杜蘅:“……亲你妹!”

    事实证明,这个贺云的粮台那台秤确实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老百姓交上来的粮,显示在台秤上是一石,实际上是一石附带一升。这样看来,几乎每一百石就能从中多出一石的粮,至于进到了谁的腰包里,那就不必再说了。

    华容每年解至京城的粮食是二十万石,也就是说几乎每年,落入私人腰包的粮食就有两千石。这几乎敌得上一个中央机构中上等官员的俸禄了。

    他端着手又慢腾腾的回到了鸿运粮行,洞开的大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如果这个鸿运的幕后老板是贺云,那么几乎就等同于贺云在空手套白狼——百姓上缴的粮,再出手卖给百姓——他脸色突然就不好看了起来。

    他早上出来的时候没有怎么留意周边,这会儿才发现鸿运紧靠着一家丝行。

    有意思,江北的人穿衣多以保暖为上,丝织品很少见,这家店的出现几乎处于一个垄断的地位。他几乎就可以断定这家店的老板肯定是江南来的,结果那店里风一样奔出一个分外眼熟的身影,证实了他的想法——谢一桐。

    小眼睛的谢卿云紧随其后。

    柳长洲脚步一转,尾随其后,心里直打鼓,陆含章出了什么事?不是好好待在诸葛庐里么?为什么没有手下来向他汇报?

    又是有莱山,不过这次是有莱山的东侧山脚下。

    那里有一幢废弃的草庐,传说是前朝哪个大文豪曾经的居所,如今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满目横陈的蜘蛛网,还有长满了木耳和菌菇的墙壁。屋子正对面是一个大湖,不知是谁蕙质兰心的在那里砌了一个钓鱼台。

    不过眼下这个房子十分奇怪。它的表面被人用上万根细丝包裹,那些细丝并不贴着墙体,而是隔着一段距离悬空在屋子四周,彼此平行,把整个屋子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琴房”。整个屋子的大门、窗户全都敞开,风里时不时有穿堂风吹过振动琴弦发出的细鸣声。

    有这种闲情逸致并且有这种聪明才智的,除了陆含章还有谁?

    他浑身轻松的靠坐在树杈上,四下寻找陆含章的身影,而后在那钓鱼台上看见了白衣胜雪的身影,他手底下放了一张琴,那琴似乎还闪着金色的光芒。

    ……还有他周围扛着大刀逐渐逼近的曹虎一伙鼻涕。

    谢一桐边嚎边跑:“大哥!”被谢卿云一把拉了回来。

    那伙人越逼越紧,陆含章看上去似乎毫不在意。他抬手朝谢一桐的方向做了个“止”的动作,而后似乎轻笑了一下,起手拨了一圈琴弦,发出了一阵十分细微的声响,可以看到曹虎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随后,与其相对的废旧房屋上那些丝线开始出现十分规整的振动,不是风刮过来带起的跳跃,而是整齐划一的弹跳开来。原先陆含章手下那点儿声音一圈一圈递推到琴房这里,那点儿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陡然间被放大。

    随着琴弦不断跳跃,那些声音不断撞击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仿佛在里面憋闷了好久,乍一遇到一个出口,就拼了命的往窗口和门口挤,只是眨眼的功夫,几乎天地间都是被放大了几十倍的那手起调。

    无所不周的风也陡然大了许多。

    那些声响似乎不太能让陆含章满意,他手下又继续加重力道,狠狠弹出了几个音。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琴房里来回撞击的声响被再度强行扩大,墙体上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开始左右摇摆起来。

    震聋欲耳的琴音似乎被赋予了某种神秘而古老的劈天之力,裹挟着横扫千军的气势,以琴房为中心开始向四周扩散,在周围的空气里几乎激起犹如实质的声波,一圈一圈传递开来。

    曹虎死死捂住自己耳朵,可那声音似乎不是通过他耳朵传进去的,仿佛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腔,直白的敲打在他的心上,他感觉到心口的位置“突突”跳的十分迅速,心跳似乎不由自主得随着那些越演越烈的音调不断加快,一下一下撞击在前胸壁,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撑着一口气拎起脚边的大刀,徒劳的朝陆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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