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起飞就在转身时》第二章 情缘待续 (5) 清粥小菜的确幸

    第二章 情缘待续 (5) 清粥小菜的确幸

    微微炒蛋香，润渍着酱油的甘甜，从厨房飘出，瀰漫小小的厅室，也飘进了小房间。一个细緻温柔的身影裹在纁红色格子的围裙里，于锅盘碗筷间认真地忙碌着。

    小女孩许完愿，带着满意的微笑睡了。他仍坐在床缘，眼神却越过敞开的木门，远远放在厨房的那个影子，将思绪定了格。有一种陌生的感觉，遗失了二十多年，突然从意识底层被翻动而出，那是一种让他捨不得目光稍离片刻的画面，与「家」一字有关的画面。

    童玟语翻了个身，眼睛还紧闭着，棉被便被一脚踢开。这个骚动，搅乱了梁祐漓停驻的心绪，让他讪然地漾起嘴角的梨涡。起身而立，将那小女孩的被子再次盖好，遂静静走出房间。

    他的靠近，却让她有些感觉不自在。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在厨房里团团转的样子，实在十足像是油头垢面的老妈子一枚。她抬起原本握着煎锅的一只手，将鬓前垂下的一撮髮丝塞到耳后，偷偷地深吸一口气，才转过头问：「睡了?」

    梁祐漓走到厨房边，看了几眼桌上的日文书，漫不经心地应答：「嗯嗯！满意的睡了！……妳在……唸日语。」

    她羞赧地一笑，一边把炒好的葱蛋盛到盘子里：「嗯！我想再去考日文检定……至少二级，这样以后工作也比较好找！」说完却还有些纳闷儿，自己何时竟变得那幺没心机地，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所有事跟他说了。

    梁祐漓随性地将两手撑在桌上，点点头张大了眼看着她，一脸善意诚恳：「需要我帮忙吗?」

    童亚澐知道他曾留学日本，理所当然日文了得，但她还是认为只要解决了那一顿饭后，最好不要再和他扯上关係。特别是那个深邃的眼眸，让她没由来地心里狂乱紧凑的悸动，所牵扯而起的慌闷预感。

    「谢谢你！不用了！」随着礼貌地婉拒，又紧接着支吾地随口问：「你……好像对哄小孩子很在行，该不会……家里……也有一个这幺大的孩子吧！」

    这算试探吗?她一出口，却又有点儿后悔了，感觉像是……自己对人家有甚幺企图，身家调查?

    这算试探吗?他笑了，却一口反问：「我看起来像是已经结婚，家里有小孩的人吗?」

    他直盯着她涨红如一颗鲜嫩桃子的脸，继续不客气地问：「我如果已经结了婚，家里还有小孩，那我现在是在这裏做甚幺?就为了等妳请我一顿饭?」

    他现在是在这里做甚幺?其实他也很想问问自己。喜欢她吗?答案像是已经呼之欲出，但是又感觉有些唐突。

    一句话就这样拉紧了两人之间暧昧不明的一根弦，她皱起眉低下头，只得把心思转到手上握紧的汤瓢，不停地搅动那锅稀饭，嚅嚅地道：「我怎幺知道……你倒底想做甚幺?我已经跟你说了，我今天没办法请你吃饭……」

    而他，却是越往前靠近了一步，望着她握到泛白的手里底下那锅糊粥：「那你稀饭煮这幺大一锅又是要做甚幺?」

    童亚澐煞时停住呼吸，只因背后似乎隔着不远距离，传来低缓而温暖的气息，让她的手也忘了动作该如何继续。

    她费尽了力气摆脱那如同定身咒般的窘迫，好不容易发出声音辩解道：「昨天……剩饭太多了，而且……我……我不能连明天的份一起煮吗?你很奇怪……」

    或许自己真的是唐突了！

    梁祐漓绽起一个笑弧，便潇洒地转身说：「嗯嗯！那……好吧！那这里已经没我的事，我就可以滚蛋了！」挑起口袋里的车钥匙，金属碰撞的声音轻脆地如那拉得过紧，却不慎蹦断的弦。

    童亚澐终是把炉火一熄，回头望向那往门边走去的背影，心搏随着喘息加速而起，一句急唤声响在他正要开门之前：「如果……」迟疑一会儿，遂又压低声音道：「如果你不介意……吃稀饭的话，要不要……填一填肚子再走？你不是还没吃晚餐吗?」

    他略微地凝起眉，转头狐疑地看着她，一脸似笑又非笑地：「那……这算是你请我吃的一顿饭吗?」

    她带点歉意地眨了眨眼，遂撇起嘴道：「我当然不会那幺小气，只请你吃清粥小菜，但是太高级的话，我也招待不起。」一边嘟嚷着，一边收拾起餐桌上的文具和日文书。

    脚步回到了餐桌旁，梁祐漓静静地看着她陆续将稀饭、酱瓜麵筋、一盘炒蛋和高丽菜端到桌上，嘴角不知何时已泛起了灿烂的笑脸：「其实，清粥小菜也不错呀！很久没有吃到这样清淡的家常味道！」

    当她把一副碗筷摆到他眼前，他竟然就像个六岁孩子般，开心地拉过椅子坐下，泛着如星辰闪耀的眸光抬起头问：「有肉鬆吗?」

    童亚澐噗哧地一声笑了出来：「肉鬆?你怎幺跟童小语一样？看到稀饭就问肉鬆。」

    梁祐漓不解地皱起眉：「清粥不是一定都要配肉鬆吗?」

    她转过身拉开橱柜，一会儿遂将一个大铝罐摆到他眼前：「我只有这个，宝宝肉鬆！」

    两人对视的眼光交会中，笑意盛开如桌布上的向日葵，尴尬忸怩的气氛悄悄地散裂成晶莹碎片，恰恰点缀这小小厅室的恬逸，小小确幸的暖晕。

    「偶尔当一次宝宝也不错呀！是说……你明天还有一次机会。」他端起童亚澐呈给他那一碗热腾腾的稀饭，被那雾气的热烫吓了一跳，才放下碗筷，兀自打开那一罐肉鬆。

    「甚幺机会?」她歪着头问。

    梁祐漓咬着筷子，挑了个眉道：「请我吃饭的机会！我晚上住永兴酒店，明天下午才走！」

    「明天……小语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童亚澐浅浅忧色忖度着，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惊呼了起来：「对了！糟糕！我的摩托车还在影印店门口！」

    他一脸轻鬆自在地，一句话便帮她决定了一切：「那我明天中午来接妳们，吃完饭再送你过去牵车。」

    她讪然地低下头：「这样……很不好意思，一直麻烦你！」

    他泰然地耸耸肩：「没办法！谁叫我就为了等一顿饭！」

    明明认识也没多久，这样面对面在自家餐桌上同食共餐，感觉却好像已经非常熟悉。不像朋友、不似家人，就是一种微妙而神奇的连结，让积尘如霜的心与心之间，距离渐渐缩短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