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未满》恋人未满分节阅读7

    我一愣:“你要出国?”

    程嘉点头:“秋选那会儿家里有事没赶上,春选去试试运气。”

    我张口,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适才的好心情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地从我身上掉下,啪嗒啪嗒地拍在地上。

    程嘉很早就对未来定下了规划,并且一直在按部就班地实施,相比之下,我的大学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浑噩。

    “加油。”我挤出一个笑容:“之前你不理我,原来是在忙学习啊。”

    程嘉笔尖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学会是不是马上有一个骑行的活动?”

    我“嗯”了声:“你去吗?”

    程嘉反问:“你呢?”

    我毫不犹豫地说:“你去我就去。”

    程嘉缓慢地转着手上的笔,安静了片刻。食堂里的暖气轻轻拨动她的发梢,连带着她瞳孔里的光芒也跟着温暖了起来。

    “那就去吧。”

    那次骑行本来是要去学校附近的一个湖,一行人为了节约时间而走了小路,结果那条路上正在施工,四处都是黄沙,我们在沙子上踉踉跄跄地骑,速度反而慢了许多,最终时间不够,没到目的地就被迫停下了。

    停下的地方是个小山坡,前边一片黄油油的菜田。我趁大家都坐着休息的时候下去拍了张合照,结束后从坡上折了朵白色的小野花,塞到程嘉手上说:“来,给大爷笑一个。”

    程嘉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在我举起手机的时候,还是乖乖把花放到了脸颊旁边,对镜头露出了一个笑容。

    为什么呢,看着被阳光染上金色的她的笑容,会突然这么难受。

    然而还没等我难受两分钟,悲剧就发生了。

    回去的途中有一段比较窄的行道,左边是菜田,右边是个河坡,我骑车的时候太兴奋,一个没注意,龙头就脱离了我的掌控开始往外斜,我着急之下控制力更弱,在旁人惊恐的呼中,“哐”地一下连人带车摔进了河坡。

    还好那坡上长了树,把我和车堪堪绊住了,要不然我人要沉进河里不说,车子还得赔,也忒不值了。

    当事人的我自然是被吓傻了,趴在横生的枝蔓上不敢动,主要是怕动了就会掉下去。后来怎么回事就记不太清了,反正学会的几个人合力把我和车弄上了岸,程嘉在给我整理衣服擦脏东西,余下的人就在旁边商量该怎么办。

    程嘉一边擦着,一边问我:“疼吗?”

    她不问倒还好,这一问,我顿时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大庭广众的,也太丢脸了……

    程嘉先是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随后小声说了句“没事”。递给我两张卫生纸,转头说:“小北腿被划伤了,我载她回去吧,你们谁会单手骑,把她的车带一下。”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几个汉子商量了一会,决定轮流带我的车。于是踉踉跄跄小分队接着又这么身残志坚地上路了。

    我坐在程嘉的后座上,委屈逐渐散去,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菜田,脑海里开始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比如:之前上车的时候为什么要侧坐啊,如果是叉开坐的,现在我就能凑表脸地抱她的腰了!还能把脸埋在她背上!

    额,其实侧坐也可以的,就是腰会有点累……

    不知道程嘉有没有a4腰,看起来应该有吧,就是不知道抱起来手感是什么样……

    啊,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13

    回去之后我们现在宿舍楼下的租车店把车还了,一行人分拨行动,程嘉看了我一眼,似乎要说什么,我心里一惊,立马上前把她抱住,脸埋在她肩膀上滚了滚:“啊,脚好痛,走不动路哇。”

    程嘉:“……”

    我这么说你们可能觉得我把她抱得很紧,其实没有,我的头就是轻轻地靠在她肩上,她只要随便一戳就能把我戳开,但她没有。

    不知她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反正对于我的要求,她向来都是这种不高兴也不抗拒的态度,让人看不明白。

    总之,在我的死缠烂打(?)之下,程嘉还是拖着我回了宿舍,在舍友的注目礼下把我安在了椅子上。程嘉以前也来过我们宿舍,舍友们早已对我这种强行撒娇的行为见怪不怪,纷纷凑上来关心我的伤势。

    此刻我的委屈差不多烟尘散尽了,于是把自己摔下河坡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起来,逗得舍友们前仰后合。程嘉在旁边跟着笑了一会,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出去一下。”

    我转头,一句“这就走啦”没出口,转念想到她一个人在我们宿舍确实有点无聊,于是点了头,刚才还雀跃的内心也在瞬间沉寂了下来。

    结果五分钟之后,程嘉突然再次出现在了我们宿舍,把一盒创可贴递到了我手上。

    我觉得我张开嘴巴看着她的表情一定很傻逼,事后我问了舍友们,她们也一致认为我当时很傻逼。总之,傻逼的我傻逼地看着程嘉和她手里的创可贴,小心脏跳得几乎要热泪盈眶。

    然后程嘉就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临行前我还依依不舍地拖住她的袖口,刚想说句话,余光看到舍友们一脸暧昧的表情,于是堪堪把话压了下去,只说了句“路上小心”。

    程嘉点头,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我回头准备接受舍友们的审问,然而并没有,程嘉走之后她们就纷纷收起了脸上的表情,继续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我内心原本是紧张的,此刻事态没有朝想象的方向发展,不知为何居然有些忿忿起来——快问我啊!这么明显的jq,你们为什么不问我!

    ☆、011

    14

    程嘉的创可贴让我暗自兴奋了一整个星期,牙口倍儿棒吃嘛嘛香,走在路上看到旁边的野花都能傻笑出声,一度让舍友十分惊恐,以为我得了阿兹海默综合症,恨不得把我就地送到医院去。

    然而不幸的是,在那之后程嘉就彻底没了影,跟沉了海似的,总是半天才冒个咕噜。我问了她身边的同学,听说她是在忙着刷题填材料找导师,平日里连舍友都难得找着人,何况是我。

    我心里感慨着厉害了我的嘉,同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开始细细地思索未来应该怎么办。

    思考许久无果,我于是放弃这条道路,转而思考晚饭吃什么好。

    程嘉飞往美洲的时候其实我是没什么感觉的,出发前一天还在她宿舍有说有笑地一起看剧,第二天看着她拎着行李箱站在校门口,还大大咧咧地祝她一路顺风,目送她上车远去,一骑绝尘地消失在学校前面的十字路口里。

    反正交换嘛,也就一个学期多,虽然明知道她是为了将来出国留学做准备,然而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不是。

    程嘉到了那边之后,便和我们有了九个多小时的时差,她每每起床上课时,我这边正好到深夜,只在翌日清晨时有机会和她聊天,不过这也在我的预料之内,尚且可以接受。

    我没料到的是,两人一开始还能长篇大论地聊那边的风景环境,聊各式各样的小吃和生活设施,然而不久之后,我也开始为考试而忙碌,聊天频率便渐渐少了。即便得闲,通常也是对着空白的对话窗口发呆,仅有的几个话题老生常谈也嫌麻烦,绞尽脑汁却无法再说些什么。

    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个月,元旦的时候舍友们都去江滩跨年,我独自缩在学校无所事事地刷了半天剧,临到一天的末尾,突然短信提示有张来自海外的贺卡,哼哧哼哧地跑到收发室,看到落款处龙飞凤舞的“程嘉”二字时,我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明明只是几个月,却仿佛隔世那么的长。

    以前看过的一篇文里,出现过这样一段话:“你要知道,时间、境遇,其他所有不可控的因素,都能让两个人永远没机会在一起。你们这些小年轻有信念,是因为不知道外面有多可怕,自己又有多少渺小。”

    而现实也正是这样证明的。

    我在程嘉回国之后两个星期才收到她回来的消息,彼时我正在图书馆奋笔疾书,突然手机一震,划开瞥了眼,赫然是她的短信:“我在学生二食堂,有时间出来见见吗?”

    我立马甩下手中的笔,在旁人好奇的注视之下飞奔而出,跟中学时抢着去吃饭似的,激动得步伐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满心欢喜地到了二食堂,我几乎没认出程嘉来。

    客观来说,她的外貌并没有很大的变化,但整体的穿着和气质都与从前大相径庭,如果说以前只是在校园的女孩之中稍微显眼,此时的她则几乎有了一些社会人的风韵,成熟性感,举止得体,脸上的微笑落落大方。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准备考试常年不再捯饬自己,裹着件妈妈辈的厚实羽绒服,里头一件素毛衣,跟个球似的,恨不能把自己缩进角落里。

    我和程嘉对着坐了会,先是客套地拉了拉家常,然后聊了聊彼此的生活近况,最终话题被掐灭,归于沉寂。

    生活环境和阅历眼界都不一样,即便再努力想要回到之前聊天的氛围,也无法尽如人意。

    沉默良久,她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我心说是啊,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跟你完全没法比。

    此间的差距,直接导致这顿饭吃得我十分难受。

    忘了那天怎么回到宿舍的了,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于心如死灰,舍友们纷纷上前来表示了关心,然而真要说我受到了什么委屈,我又说不上来。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忘干净一身险恶的生计。

    两天之后,程嘉几乎要落灰的朋友圈罕见的更新了,一件手工织的毛衣的图片,配了一个胜利的v字手表情。

    很久以前我就想过要找一个会给我织毛衣的男朋友,毕竟我手太笨,折纸都总是半边倒,遑论织衣物这种高级手工活动。我没想到的是,程嘉这种看起来非常大气的女人,做起这些温柔的活儿来也是丝毫不输旁人。

    我点了个赞,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在评论里打滚卖萌,退出来的同时,心里默默地响起了一句话。

    不会织毛衣的我,何德何能拥有会织毛衣的程嘉呢。

    ☆、012

    14

    在所有人都为了找到称心的工作和学校而忙得焦头烂额时,程嘉已经收到了好几所海外名校的offer,里面甚至包括ucb这种非常难以申请的学校,有传闻说学院辅导员曾经联系她,让她给学弟学妹办一个学习经验的讲座,却被她婉拒了。

    得到消息时我们都并不很吃惊,程嘉会有非常光明的前程,这是我在前两年里就知道的,只是此刻内心却翻腾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连带着手里啃剩下的半截鸡腿也食之无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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