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少踢上门,隔绝闲杂人等的目光:“风影我能问问你是怎么想的吗?”尽量放缓语气,洛风影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我不过是近期出差了一段时间,不接我电话也就算了,你居然又给我找了个女人回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生理需要很正常,你都明白的呀。”男人不紧不慢地开始整理衬衫。
风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主要是,在这个关头,你女伴的身份,太敏感了。”
“抱歉给你们添乱了。”
“不算添乱。”他都这么说了,风锦还能说什么。只是……越看越觉得他的右颊让人窝火,掏出一块方巾,仔仔细细地帮他擦干净,“查出来了,是总裁办的一个小姑娘,为了自家男朋友铤而走险。”
洛风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把拉倒身边的人:“查出来就好,折腾了一晚上好困,陪我睡吧。”
后来……怎么样了呢?
第二天他醒来时床头静静地摆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就是这支钢笔,想来是风锦为他带的礼物。
一切看似回归正轨。
直到二月风氏原本势在必得的竞标失败,盛世观景台又发生了命案,后面几个工程屡出事故,股票大跌,风氏总裁风夕服用安眠药自尽于自家卧室,年仅二十三的风家二少不得已出来挑起大梁。
同年三月,洛风影于风夕墓前为绯君收尸,并按其遗嘱火化、扬灰。
同年六月,洛少突染恶疾,赴法国治疗,归来后便一直卧病在床。
这么长的一段记忆居然只剩下一些模糊的数字,如今的r市几乎不会再有人提起风夕、绯君、洛风影这些名字,他们随着时光的流逝终究消失在无尽的岁月中。
☆、chapter11
忘了我也迷途,有什么资格来救赎。
洛风影捏紧手中的笔,如石化般良久再没动过。
当年那般对绯君,到底是喜欢的程度多一点还是利用的程度多一点,他至今无法得知。
只是,这么多年后却突然有了愧疚的念头,可那终究是个念头罢了。
单大小姐失踪多日,r市的水面居然依旧风平浪静,就算单家已逐渐败落,风锦绝对早已顺藤摸瓜查到他,但现在对方仍按兵不动,这是个危险的讯号。
如此看来,搬家是势在必行。
那么就联系简忆桉,让他帮忙安排一下吧,反正近一个月都没去找过他,他正闲着呢。
忆桉的办事效率还是可以的,三天搞定包括大楼的摧毁改建方案,然后开始施工。
晟亿对外一直声称是为了增加小区绿化,尽管他并不很情愿,然而洛风影喊他一起来新居室庆祝时某人一点也没有含糊,顺便带来了晟亿的精英团队,美名其曰拉近同事间感情,实则“贿赂”下属。
不理会那些在客厅里玩行酒令都能闹腾的没正形的精英们,先前为了一个并购案忙了三个多月,是时候该放松放松了。
简忆桉递给洛风影一支烟,手臂半支在栏杆上,慵懒地望向他:“你的小女朋友走了?”
男人接过,也不点,只是将其夹在手里,扬眉:“怎么,你有兴趣?”
此言一出,简忆桉自是知道对方不想多谈:“当然没有,我本以为你要回r市的。”
“她是风锦的未婚妻,我回去算什么,抢人吗?”男人语调薄凉,漠然的态度,仿佛那个人与他毫无关系。
简忆桉慢悠悠地弹弹烟灰,淡淡道:“风少的东西,只要你要,从来就没有要而不得。”
“为了个单怡茵,得罪我从小到大的挚交,虽得不偿失,但也值了。可单家如今这个光景,哪需要我和他抢人,莫非你真以为风锦会和她结婚?等他收拾完单家,送个人情给他也不迟。”
“然后你不过多等个几年即可抱得美人归,风少也不会因为始乱终弃被人编排。”很不错的想法,可如果他真是像他自己说得这般喜欢那个女孩,最初单大小姐刚来时,他为何去找christina?
这背后的真相可能才是最伤人的,他无意探究,兀自换了个话题:“华庭清苑住了那么久,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要搬家?”
华庭清苑是晟亿开发的,洛风影住的那栋自然是特殊空留,连他也在那里有房子,只是不常去罢了,风影工作时喜欢安静。
“我暴露了。”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他如实回答。
简忆桉一点就懂了:“怪不得之前他们汇报有人在调查你呢,我给卡下了。”这种事大家自然都是心知肚明。突然换成调侃的语气,“为了你我等于白建了两栋楼,你要怎么补偿我。”
“补偿?”洛风影反问,“你花的不都是我的钱?”
某人默了。
良久,“然而你并不需要说得这么直白,好歹得给我在他们面前留个面子。”
“行呀,那我就和他们谈谈简总当年在r市辉煌的过往。”比如,给女生写情书却让那女生的男朋友代为转达,再比如,说虎鞭酒是老虎尾巴泡的酒,再再比如……
“喂!洛影你够了。”
聊归聊,饭还是要吃的,况且两人都没有学痴情男主在初秋瑟瑟的凉风中谈谈人生聊聊理想的兴趣。
又是一个阴天的星期四。
如今距离在华庭清苑的原居的拆迁开始已经过了近一周,洛风影很文艺青年的来了一次故地重游,缅怀这栋陪伴他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爱巢,那一扇扇酒红色的小门,宽大的落地窗……
在这里完成了第一部作品,在这里和茵茵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而如今竟只剩一片废墟。
ade,我的楼梯和地毯们;ade,我养死过的小金鱼;ade,那些回不去的时光。
看到以上文字,毋庸置疑,某人又开始伤感春秋了。毕竟他还是个小说家,虽然他在创作之余也进行一些金融投资,以补贴家用。
用简忆桉的话来评价他在恰当不过:阿影这个人很厉害,他是小说界最杰出的金融投资者,是金融界最有才华的小说家。
简忆桉也曾问过他:“你是否后悔,若是留在r市,莫说洛氏,就算想拿下风氏也不是没有可能,放弃学了多年的金融,放弃洛氏少东的身份,做一个小作者,值得吗?”
他的回答是什么?
很冠冕堂皇的一个理由:“值得。我本就是文科出身,现在的生活很好。再说了,我又不缺钱,何苦这么劳累自己。”
忆桉不知道他脱离洛家的真实理由,才会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可真实理由是什么,他自己都快回忆不起。这般想着,却觉得纠缠自己已久的偏头痛又隐隐发作了起来。
这次过来不过是来调个监控,事先也和忆桉打过招呼,忆桉说有人在调查他,那人必定已挖出了他的住处,警惕一点没什么坏处。
等到他从保卫室出来,总受台风影响的上海又开始下雨了,多亏之前带了伞,仍是茵茵留下的那顶,仿佛只要带着它,就可以假装那个丫头还在身边,像小五一样眨着大大的眼睛和他撒娇。
从刚才的监控中,线索是有的,但……远远没有现在看到的来得实际。他已经看到熟人了,那个正与工作人员攀谈的不是泽潼还能有谁。
连泽潼都来了,风锦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
洛风影没再看他一眼,压低伞沿转身离开,清瘦的身影朦胧在细雨中。
他不会回去,至少现在不会。
远处一无所获的泽潼无意间抬头瞅见一个略显熟悉的背影,上半身隐没在雨伞下。
见他渐行渐远,男人无所谓地转过身去,他都不必细看,打着这么幼稚的伞的人怎么可能是洛少。
看来这次又要无功而返了,当务之急是要想想如何向风少交代,才不是去疑神疑鬼的关注不相干的人。
☆、chapter12
单怡茵曾以为自己只要挨过半年便可以再去看她亲爱的男朋友,但事实是残酷的,经历了一次离家出走事件,单家上下把她当犯人一样看管,就差跟着上洗手间了。
在几次反抗无效后,少女也学乖了,既然现在走不了,那她就好好学习努力考上他们想让她上的c大,之后便可以要奖励说想去上海旅游,不就可以去见男票了嘛。
现在是苦了点,等高考后咱又是一条汉子。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c大不是你随便努力个一年便能进的,毕竟她之前的成绩不过是中等水平,她家又不愿让她走关系,略有遗憾地进了本市的z大,不过z大也还可以,谈不上好但也绝对不算差,于是单父龙颜大悦批下了她提议近一年的上海十日游。
在使用了买冰淇淋,买水,饭遁等一系列计谋后,单怡茵愉悦地甩开了所有人直奔华庭清苑而去。
一路熟门熟路的回到洛风影先前的公寓,却发现原本是f栋4室的地方变成了一片波光粼粼的人工湖,周围翠竹青葱,哪里还有楼的影子。
少女一瞬间醒悟,她不会记错地址,阿影定是搬了家,可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突然想起走前她明明留了号码,但自从她回单家后阿影从来都没给她打过任何一通电话发过只言片语,甚至连□□都没有留下。
单怡茵自嘲地笑了,那个人只是把她当做人生中调剂的一段小插曲吧,玩够了自然就扔了,亏得她还以为自己能让他喜欢上,现在想想真是天真到可笑的地步。
除了一本他随手签的书他什么都没有留给她,除了对他的爱恋她什么也没有带走。
单怡茵兴高采烈地来上海,却是沉默寡言地回去。
单父明显感到女儿这去游玩了一趟回来后变了个人,安静沉稳了许多。这种沉稳完全不同于高三那阵子,那时虽如平静的江面但总有暗潮在其下涌动,现在就像一潭死水不起波澜。但女儿不再那么跳脱了,这总归算是个好现象。
单怡茵倒也没什么所谓文艺的“哀莫大过心死”的念头,她只是痛过了便看透了,谁年轻时没遇到过几个渣渣呢。
她不过是始终不相信绯君大人会是这种人,明明当初对她那么好,明明临走前说得那般诚恳那般令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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