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庭君单手搭在扶手上,神情冰冷,居高临下地望下来,唇角还有一似若有似无的嘲讽。韩璐回忆,从见面到现在,他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哪怕是做/爱的时候,也只是微微皱眉,他也不亲她,做完就去洗澡。但是,这个人似乎现在——不大高兴?
嘉言越过韩璐,朝楼上走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说:“我还有些衣服在这儿。你放心,我拿了以后就马上滚,不会再来打扰你。”
俞庭君没有说话,就那么冷冷地站在那里。
韩璐也屏住了呼吸。
嘉言的动作很快,拖着行李出来。但是,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她顿了顿,然后蹲下身,把箱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摊开到他面前,神色冷淡,眉宇间却有那么几分不易察觉的嘲弄:“除了衣服没有别的了。”
给他看完了,也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她把东西重新理好,面无表情地拖着行李箱下了楼梯,向门口走去。
“咣”的一声。
有东西砸到嘉言的脚边。是楼梯口那个大理石花瓶柱,径直摔在她的脚下,四分五裂,碎片有一些划到了她的脚踝。嘉言咬住嘴唇,眼眶一涩,眼泪就要掉下来。她仰了仰头忍住,僵直着身体没有回头。
俞庭君的声音几乎要震破屋顶:“行啊,你滚啊,滚吧!他妈的别让我再看见你!”
嘉言握紧了行礼的拉杆,拼命忍住心里的酸涩和苦意,把钥匙放在了玄关桌上,加快脚步出门。
俞庭君扬手就将楼梯口另一个花瓶柱也给扫了,声音振聋发聩:“滚!滚吧!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他妈稀罕?”
韩璐吓得双腿都软了,握着小拳头坐倒在沙发里。
吃饭的时候,俞庭君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吃一口饭,喝一口汤。
韩璐小心地看一看他,忍不住还是问道:“刚才那位漂亮姐姐是谁啊?”
俞庭君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言下之意,这也是你该问的?
韩璐有点儿吃味,不过,不敢多说什么。她有什么资格过问他的事情呢?
嘉言回到宿舍后,又洗了一个澡,把自己关在浴室里整整一个下午。她把东西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订了下午3点回老家的车票。出门时,贺东尧在楼下等她。
嘉言停下脚步。
贺东尧走过来,看着她憔悴的脸色,眼底都是心疼:“嘉言……”
嘉言苦笑一声:“你也来看我笑话?是,我遭报应了,我被他甩了。”
贺东尧抱住她。这个怀抱不带有什么色/情的意味,纯属朋友之间的安慰:“对不起,嘉言……”
“你对不起什么啊?”嘉言都乐了,“分明是我对不起你。东子,你能别这样吗,你这样我只会觉得我更渣,我心里更不好过。我只想和你做朋友,真的,我不会喜欢你的,不管过多少年都不会的。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贺东尧放开她,苦笑,眼底都是苦涩:“我倒是想啊。但是这种事情,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吗?我问你,你这么聪明,你一早不知道俞庭君什么德行啊,你还不是一头栽进去了。感情这种事情,要真能自己遏制住,我倾家荡产也要买到这秘方。”
嘉言默然。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去要求别人?
那天下午,她和在贺东尧的陪伴下坐了下午3点的汽车回了乡下老家。放下东西后,她和贺东尧一起去阁楼去看了她妈,然后给她讲故事。她妈那会儿时好时坏的,有时候连人都认不出来。她握着她的手,笑了下,给她讲故事。她妈不依,闹着说,你是谁,你走开,我要我家言言,言言去哪儿了?
嘉言握着她的手,耐心地说,妈,您糊涂了,我就是言言啊。
白淑慧拼命推她,说,你滚开,你是混蛋。把言言还给我,还给我。
嘉言又哄了好久,直到白淑慧累了,睡着了,不再闹了,她才和贺东尧走出来。二人靠在走廊上沉默。过了会儿,白嘉言笑了笑说:“我妈这段时间就是这样,时好时不好的,不过,她清醒的时候还是正常的,还会给我们做饺子吃。我妈做的饺子你还记得吧?去年你还吃过呢,小时候过年时你还总是嚷着要吃,要是有一次吃不到就开始闹。”
贺东尧也笑起来。笑过之后,他的眼神中含着隐痛,还有怜惜,握住前面嘉言的肩膀,轻轻一按:“嘉言……”
嘉言没有说话,抱着胳膊望着远处平静的湖面发呆。
十年前,那湖水是绿色的,那么澄澈,一眼能望到底部嬉戏的鱼虾。现在,那是一片淡灰色的浑浊,像岁月里搅乱的回忆。酸、甜、苦、辣,再也不复儿时的纯净美好。
这一刻,她真恨。
为什么,为什么人要长大?
☆、第33章 防盗(可买)
帮外婆整理好餐桌之后,嘉言和杉彤一起去厨房洗碗。可能是离开了乡下去城里窝了段日子,一段时间不见,杉彤的皮肤变白了,不过,人也更清瘦了点。1米62的一个姑娘,居然只有88斤,嘉言觉得很不可思议,心里看着疼,问她:“你在学校都吃饭不,怎么越来越瘦了?”
杉彤抬起眼帘飞快地望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垂下脑袋笑着说:“吃啊,我还顿顿吃两碗呢。不过人长不胖,从小就这样。”
“你可不要骗我,让我知道你骗我的话……”嘉言作势挥了挥手里的锅铲。
杉彤缩缩脖子,低头浅浅地笑开。窗外的阳光落在她明晰洁白的脸上,自然而然的安贫乐道。她似乎永远都是快乐的。嘉言的心莫名就安静下来,仿佛所有的伤痛都被抚平了。
“对了。”杉彤抬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水渍,飞快地跑出去。嘉言在后面喊她,她说你等我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把一个纸盒子递给她。
“给。”
“什么啊?”嘉言接过来,触手轻盈,仿佛里面没有东西似的。
“你打开看看啊。”小姑娘有点儿邀功似的,抿了抿唇角,翘一翘,又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
嘉言疑惑地打开。
是一副画——她的肖像素描。画得非常传神,虽然是黑白的,但是连她眼角的那颗小红痣都惟妙惟肖。
“你画的?”嘉言是真的意外。印象里,杉彤很喜欢跳舞,舞技精湛,但是,她并不会画画。
她说得她都脸红了,挠挠头,解释说:“不是的,今天在天桥底下求来的。我遇到一个坐桥底下的民间艺术家,他的画画得真好啊。”
“花了多少钱啊?”嘉言嗔怪地摸摸她的头。
说起这个杉彤就笑得更开心了,眼神明亮:“没有花钱,一毛钱都没有花,那大叔真是个好人啊。”
“没有花钱?”嘉言觉得,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又听她说“大叔”,拉着她的手逼问,“他有没有占你便宜?”小姑娘单纯,没有谈过恋爱,不过学校里还是不少人追的,虽然在外有点儿内向,但是长得漂亮,人也乖巧,可别被一些奇奇怪怪的变态给盯上了。
杉彤推开她,有些生气地涨红脸:“哪有啊,你都想哪儿去了?”然后就给她讲了那天的事情。原来,她路过天桥的时候看到个衣衫褴褛又邋遢的男人在那里画画,就把自己的早餐分了一半给他。那男的刚开始还诧异地问她干什么,她当时都窘迫死了,原来人家不是要饭的,可是,她又不好意思把馒头拿回来,灵机一动,就说,可以不可以用这个跟你换副画?你看你画了这么多,都卖不出去呢。
嘉言听了都要晕倒了。这个傻妞,哪有这样说话的?这些个民间艺术家都自命清高地很,遇到个脾气不好的准认为自己被侮辱了,没准就揍她一顿了。
杉彤红着脸说:“我说完后也挺后悔的,以为人家要赶我了。谁知道,他抬头对我笑了笑,说好啊,还问我有什么要求。我告诉她,我表姐生日,我在外地来不及给她一份礼物,我想送给她一幅画,然后,我就给他描述你的样子。他画地很像呀,真好,一点不比隔壁美术学院的老师差。”
何止不比美术学院的老师差?
小丫头不懂画,她可是懂的,这水平,都够得上国家级的了。居然一毛钱都没花?真是傻人有傻福。
嘉言摸摸她的头发,抱着画出去了,隔日去镇上花了点钱给裱了起来。贺东尧见了,也不住夸奖,还用手机照了相,说要保存一下,以后见不到她的时候可以睹物思人。嘉言无语,说,那你直接给我照相得了。
贺东尧一拍脑袋,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嘉言真是服了他了。
这个年过得比较简单。商量之后,家里决定不再和那三家合股做鱼饲料生意了,舅舅也不在了,也没人管,外公年纪大了,都七十几了,也实在力不从心。那三家还过来劝说,让他们再熬一熬,没准明年就发了呢。
舅母当时就没忍住,失控地哭出来:“人都没了,还要钱有什么用?”又要和他们对账,三天后把他们那一份股金拿出来。
对方满口答应,三天后,却把一本账簿扔给他们,说这两年都是亏本,还哪来的股金?不信就自己看,都亏空着呢。
外公当场就给气病了。
嘉言忍了又忍才没有冲上去给那三个家伙一个大耳刮子。贺东尧却直接冲上去把那三人揍了一顿,扔下话:“那就法院见吧!”
本来都闹得不可开交了,后来还是外公醒过来发话了,说算了,总共就那么点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家里都这样了,折腾不起了,他现在就想所有人安安全全,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和不开心的事了。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算了。
嘉言说不能就这么算了。
外公说,拿回那点钱又能怎么样呢?能有什么改变吗?白遭冷眼,钱是赚不完的,这样的人不要再和他们有来往就是了,家里就孤儿寡母的,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吧。
嘉言不说话了。
外公这个人,耳根子太软,说得难听点就是老好人。年轻时,他有个朋友骗了他的钱说去投资,转头就亏空了几百万逃了出去。几年后回来,他问她外公借钱,外公居然大雪天又给他送去了,也不问他要几年前借的那些钱。嘉言真是无法理解,怎么就有这样的人呢?可是外公心宽,活到七十多岁了都很快乐。
她不能说他这样的人生态度就是错误的,只是她不认同而已。
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他也确实很快乐,她又能多说什么呢?
过完年,她乘早春的第一趟车回了学校。贺东尧送她到宿舍楼下,钱多多下楼来接她,对她挤眉弄眼:“又换男朋友了?”
嘉言一个“栗子”打她头上:“你眼睛呢,这是东子?说得我三天两头就换男人似的。我吃饱了没事干啊?”
钱多多这才认出贺东尧,围着他绕了两圈,一脸嫌弃地说:“东子哥,你黑了啊,都跟炭一样了,真是的。”
贺东尧一瞪眼:“这叫男人味,你懂不懂?小姑娘滚一边去。”
钱多多也瞪他:“嘉言最讨厌的就是‘黑炭’,我跟你说,你要不白回来,就休想了。哼哼,哼哼。”
“真的吗,原来嘉言你喜欢小白脸啊?”贺东尧捶胸顿足,一脸痛心疾首和不可置信。
嘉言撇下他们默默进楼。一对活宝,干脆你们凑一对得了,她落个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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