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半月(1)
金绾岑辅佐导师的工作渐入佳境,她们培养出良好默契,有时也会放手让她教个半堂、一堂课,辅导老师在旁便敦促她念书,甚至帮她做了张进度表。她意外地享受被当成学生的日子。
远门在外,一个人吃住没有聊天对象,金绾岑并不是特别多话的人,一个人吃饭后也不觉有异,餐厅常见形单影只的上班族,视线没有太多交流,吃饭仅仅是吃饭,他们已经不是把用餐当作娱乐的学生族群。不过当老师开口邀她到家作客时,内心依然会感到高兴,她不讨厌合群,只是习惯了个人。
第一次到老师家,金绾岑以为会见到阖家欢乐的寻常景象,不过就跟她在南投所感受到的氛围相似,女人的事业让她不孤单,但是寂寞。
她们促膝长谈,文科生的寻幽入微让女人们分享彼此对历史、文化、教育上的见解。直至夜色深浓,金绾岑才骑着云豹回家。
虽然忙碌,辅导老师给予她的友善程度,将她的职场变成学生时代準备大型活动般,无论再累也能咬牙做完。
某天,学校来了一批经常旷课的学生,他们在外头混得有声有色,为了一张毕业证书跑来学校做做样子。风闻其素行不良,金绾岑倒不太在乎,她一介实习教师不可能跑去别班教课,碰上的机率微乎其微。
她不该赌侥倖,也不该认为他们会对老师没兴趣而大喇喇经过。言语的调戏或袭臀之类的只是小事,八卦总是传得比事实更快,到了下午已经演变成她差点在走廊被那群不良学生强暴的刑案。
她带的班级男学生听到此事,马上把对方叫出来,十几个人在侧门打成一团,班上的李姓学生腹部被皮带刀刺入倒卧地上,紧急送往医院救治,所幸无大碍,除了一干人等被约谈,校长第一时间找了民代、议员阻挡媒体,花钱疏通,总算和电视台高层达成协议。
金绾岑没有被报出来,她彷彿置身事外,脚不沾地的离开风波源头。辅导老师陪同她去病房探视,买些水果礼盒,事件便落幕。她可以照常教书考取师资,未来依然光明。那幺其他学生呢?伤害以及受伤害的学生的未来?金绾岑不能放任他们继续错下去。
她的疑问换来否定。
那群学生们的未来不该由她插手,辅导老师说,李同学受了点轻伤就把问题解决了,她们不要再让事情複杂化,没有演变成帮派火拚已经值得庆幸。
明明是安慰的话语,金绾岑听了却极度反胃,她不耻这个卑鄙怯弱的她,内心无法释怀却装作若无其事往前迈进。辅导老师耐心告诫她,她必须去学习承担这些黑暗面,这才是成年人的作法,这起事件不会是最后一件,她要更从容地应付这些问题,老师会在背后支撑她。
「婊子。」
班上女同学看待她的眼神改变了。
支撑她扭曲倾斜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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