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怪物(15)
证人陆续传唤到案,计程车司机、鉴识人员、精神科医师、特别行政助理。旷日废时的审理持续。
「我开车将近十年,虽然见过不少奇怪的人,不过淋得溼答答的雨衣在车内还不肯脱掉,遮起脸用怪声怪调讲话的乘客我真没见过。原本是想拒载啦,不过他直接付清两倍车资,我想敢爽快付清的人不会是坏人啦哈哈哈……当时的印象是年轻又斯文的男性,确实和这位先生有几分神似。」
「血迹主要分布在客厅,可以看到发光位置一路从流理台延伸到沙发,包括电视机前和门口都有部分被害者的血迹,死者生前进行过挣扎或是逃跑行为,后因大量失血身亡,失血量在2000ml至2300ml之间。后门洗衣间的拖把和抹布上有大量鲁米诺反应,可断定兇嫌经过灭证处理。toyota sienta的后座也同样有少许血液痕迹,恐怕是血水渗出装运尸体的睡袋一类的容器。」
「被告,你为什幺把凶器菸灰缸直接摆在办公桌上。」
「我不知道……」
「什幺?」
「我不记得那天下午。」王子豪原本每天梳理整齐的头髮已是杂乱无章贴伏两颊,遮住他急遽消瘦的脸。「我根本不晓得是什幺玩意儿……」
「你不晓得它的用途却把它当作凶器?」
「异议!检方在诱导被告!」辩护律师拍桌。
「检察官――」
「要杀人用什幺都行,菸灰缸、语言,甚至是女人,女人与男人,人类何其脆弱……哈哈哈哈哈……」王子豪的大笑扭曲了法庭的肃穆氛围,审判长一时间也忘了制止,只有怪异的笑声一遍又一遍回响。
「王先生的状况有两种可能,一是解离性人格疾患,对被害者的恨意导致他产生第二个人格,迫于时间关係,我们还不能诊断出王先生是否具第二人格。另一种可能性是他受药物影响愤而行兇,然而当二乙醯吗啡造成的欣快、幻觉消失之后,因为打击过大造成ptsd(创伤后压力症候群)使得记忆出现断层。」
王子豪的特助坦白从宽,冀望能从轻量刑,王子豪下达的指示皆由他担任窗口对外联络,并不讳言当天下午王子豪的确披上雨衣说要外出办一件要事。
由于此证言,刘彦同从证人身分转为共犯,被检方以诬告罪起诉。突如其来的案外案令金绾岑措手不及,虽然王定超选择原谅他,然而诬告罪为非告诉乃论,并不是谁原谅就能脱身,不幸中的大幸是毒品并非刘彦同持有,在两造双方有和解意愿下,只判处八个月徒刑,缓刑两年。
然而前辈还是得为此揹上前科,万一天光製片不继续聘用他,恐怕日后到哪里求职都会遭到婉拒。
叶老闆继续把刘彦同留在天光製片,向来随意把人当石子一样剔除的女人,却让带有汙点的刘彦同继续待着的理由,金绾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有答案也好,没答案也罢。她在纷乱思绪未解之果下,迎来自己的回合。
金绾岑将在证人席上直接面对王子豪。
她害怕当初那个自己,必须用小锥子才能支撑身体的胆小怯弱的灵魂会再度回来体内。
那幺不是她流出殷红鲜血,就是他要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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