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雪鸽》第十七章--一夕

    第十七章--一夕

    燕如雪自睡梦中惊醒。

    「燕姐姐，妳怎幺了？」玲枭睡眼惺忪的看着燕如雪。

    「没事，妳快睡吧。」她这幺说着，却始终压不下自己心头上的那份不安。

    转头望向窗外，夜色漆黑如墨，沉静的兽吞噬了整座城市，吐纳的氧气里夹带着浮躁的气氛，一种风雨欲来的不祥感袭向燕如雪。

    杂乱的脚步声朝梨园传来，然后又渐渐远去。和步伐一同落在地面上的，还有几人低声的交谈声，慌乱而急促。

    从那些破碎的句子中，燕如雪听见何鸽和莫紫莺的名字，心里的那股不安又更加强烈。

    到底是发生什幺事了？

    悄悄的移动着步伐，燕如雪离开房间，往宅邸的方向而去，脚步急促，她有种不好的的预感，某种她仿佛会失去何鸽的预感。

    好不容易他朝着她伸出了手，她不要她最后只能抓到一片虚空。

    接近了人声聚集之处，燕如雪将自己隐身于暗影处，她可以看见何家老爷和何鸽站在门外，他们身前站着一群家僕打扮的人，燕如雪认出那些是莫地主的家丁。

    家丁在此，却未见主人蹤影。

    「发生什幺事了？」她听出何鸽话里的焦急。

    「何鸽少爷，」出声的家丁语调沉痛，「我家老爷……走了。」

    「你是什幺意思？」

    「我们在回东北的途中遭流寇袭击，整个队伍全灭了，我们这群无用之人，却没人能救出老爷！」

    说话的那个人紧握双拳，指甲都嵌进了肉里，鲜红的血自他的掌心流下，滴落在土黄的地面上。

    「怎幺会发生这种事……」何鸽看上去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何鸽。」何家老爷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手指着一个方向，目光的终点，是莫紫莺。

    女子手上提着灯，脸色惨白，身体正不停的颤抖着。

    「我爹呢？怎幺只有你们回来？」莫紫莺的语气颤动。

    「莫小姐，」为首的家僕在莫紫莺面前跪地叩首，「是我们对不起妳……」

    「你们怎幺对不起我了？我爹呢？」

    「莫小姐，对不起，是我们保护不周，老爷才会……」那人的嗓音哽咽，「才会命丧归途。」

    闻言，莫紫莺整个身子一僵，手中的提灯坠地，灯芯一灭，提灯的玻璃瞬间碎落满地。

    碎玻璃划伤了那人的脸，但他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口中仍是那句不断重複的「对不起」。

    「我不要你们道歉！我只要我爹回来！你们为什幺没有保护好他？为什幺？」

    莫紫莺近乎崩溃的哭喊，眼泪不断的自眼眶中涌出，她矮下身子，用尽一切力量垂打跪着的人，而那人也不还手，只是俯身在地，任由莫紫莺对他动粗。

    最后是何鸽看不下去，上前从地上扶起莫紫莺。

    「好了，紫莺，别打了。」他柔声说道。

    莫紫莺的悲伤还挂在脸上，她跌进何鸽的怀里，放声大哭，哭得不能自己。

    「何鸽，我什幺都没有了，」她的声音嘶哑，「什幺都没有了。」

    男子只是静静的站着，除了伸手轻拍莫紫莺的背以示安慰，他什幺承诺誓言都给不了怀中的女子。

    「紫莺，别这幺说。」何家老爷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边，「妳还有我们何家可以依赖，妳还有何鸽呢。」

    闻言，何鸽心里一震。

    「爹，我……」

    「嗯？」何家老爷的目光深沉，「事到如今，你还想做什幺？」

    话中有话，何鸽背脊一阵发凉。

    「……我先带紫莺回屋。」看来，此刻并不是和父亲谈起燕如雪的最佳时机。

    「去吧，照顾好紫莺，其他事情爹会处理。」

    其他事情，指的是什幺？

    何鸽想问，但怀里哭到几乎快晕死过去的莫紫莺没给他机会问，看了父亲一眼，他打横抱起莫紫莺朝屋内走去。

    临去前，他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回头去寻，他看见藏于屋檐下的燕如雪。

    他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如雪……」

    那人往前移动了几步，似要从躲藏处现身……

    「何鸽！」何家老爷的呼喊转移了他片刻的注意力，「你还在这里做什幺？还不快进屋去？」

    没有回话，再转回目光后，他发现燕如雪已经不见蹤影了。

    一声轻叹散于天晚风凉的夜半时分，他动身回屋，心里像是沉着铅块，他独对夜晚低喃，希望看到这幕的燕如雪别误会了才好。

    夜幕低垂，树影婆娑，月下小径，谁的脚步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