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雪鸽》第三十八章--秘密(下)

    第三十八章--秘密(下)

    楚湘伫立在房间正中央，定定的望着未来的媳妇。

    「好久不见，紫莺。我记得我当初见妳的时候，妳才这幺一丁点大，」楚湘笑着，在腰侧比了个高度，「想不到如今再见，妳已经要成为我们家的媳妇了。」

    「时间总过得比人料想的要快啊，夫人。」

    「妳说的有道理，有些东西妳以为不会变的，随着时间流转却也慢慢消逝了。」

    意有所指的一番话，听得莫紫莺心弦一动。

    「夫人好像另有所指，莫非，是在提醒紫莺家父的骤世吗？」语尾发颤，莫紫莺的眼眶里泛起一阵雾气。

    「我没有特别在说什幺的，」楚湘拿起手帕为莫紫莺拭泪，「紫莺妳别哭，今天是妳订婚的日子，妳爸爸要是见到妳这副样子，他肯定会担心的。」

    楚湘举止温柔，但眸子里却盈满複杂的情绪。

    她牵起莫紫莺，引着她在桌边坐下，柔声道：「紫莺，过了今日，妳便同我们是一家人，而婆媳之间最好是没有祕密的，妳说是吧？」

    莫紫莺沉默了阵，回答谨慎：「夫人说的是。」

    「既然妳也同意，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楚湘眼神微敛，「紫莺，妳对何鸽可是真心？」

    她一愣。

    见眼前的女子没有立即回话，楚湘不急不徐的继续说道：「我曾听闻，妳在东北与一个男孩交往甚密，如今妳执意嫁给何鸽，妳是否有考虑过那男孩的感受？」

    闻言，莫紫莺的神色闪过一丝哀戚。良久，莫紫莺才困难的开口。

    「顾及什幺感受呢？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很早之前就不在了。」莫紫莺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夫人问我，我对何鸽是否真心，其实我自己清楚得很，我对何鸽的情感，远远不及燕小姐对何鸽的真意。」

    咽了咽喉头的酸楚，莫紫莺继续说着：「我与何鸽的婚事，是那人和家父生前的执念，为了确保我在乱世中的平安，他们先后付出了代价。说他们傻也好，自私也好，事情发展至此，这门婚事不容我拒绝，背了两条人命的我，只能照他们所希望的活下去。」

    莫紫莺双颊垂泪，一抹晶莹的泪滴落在她攅紧衣裙的手背上，形成一泓哀愁的湖泊，声声低泣，每滴泪都是她的自责。

    「唯有这幺做，我才能对得起他们。」她语带哽咽。

    看着眼前双肩颤动，楚楚可怜的莫紫莺，楚湘不自觉地轻叹三声无奈。

    每个人终其一生想要守护的人事都不同，比人心更複杂的，是众人彼此缠绻交错的心思。每个人最初的那一缕情丝都没有错，但在造化的催弄下，那些丝线终是在往后形成一个难解的结。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但最后的苦果，每个人都得担一份。

    思及此，楚湘又重重的吁了一口气。

    莫紫莺听见楚湘叹气，心里一阵慌张。

    「夫人，」她抬头，眼眶泛红，「我和您说了真话，刚刚那些话，是不是让您觉得我不配做您的媳妇了？」

    「我没这幺觉得。」楚湘仍是柔柔的笑着，「我倒是很高兴妳愿意和我说这些话。」

    「夫人不怪我吗？怪我不是出自真心的想和何鸽结婚」

    「真心这种东西是会改变的，谁也说不準，」楚湘拢了拢鬓旁的髮，「何况，我家儿子应该也多少知道一些事件的端倪，即便知道了，他也还是愿意娶妳为妻。丈夫都不介意了，我这个婆婆又何须多阻挠？」

    「端倪？」莫紫莺明显不解。

    「紫莺，妳我都知道，你爹的死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幺简单。」楚湘的语气仍是柔的，但语句里的内容却铿锵得令莫紫莺心惊。

    「我在想，妳爹是不是和妳说过，他会想办法护妳一生，即使要为此牺牲性命？」

    「我爹的确说过这话，但夫人您是怎幺」

    莫紫莺正疑惑，另一个问题突然浮上脑海，若她爹一心想将她嫁进何家，那他必然不会向未来的亲家说起她和那人曾有的暧昧，那幺，楚湘是如何得知她在遥远的东北曾和一个男孩关係甚密？

    「夫人，您是如何得知我父亲和我谈天的内容？又是怎幺知道我在东北所发生的事？」莫紫莺脸上已露出戒备的神情，「您究竟是谁？」

    面对莫紫莺尖锐的问题，楚湘脸上仍是那副一贯温柔的笑。

    「紫莺，妳对我坦承了那幺多事，又将成为我的媳妇，有件事我也不想瞒着妳，不过这件事情可得请妳好好保密。」

    「是关于什幺的事情？」

    「关于我的真实身分，」楚湘顿了顿，「在何家只有少数人知道我的身分」

    楚湘附在莫紫莺耳旁低声说了几个字，莫紫莺先是神色一诧，倒抽了一口气，然后才又变回平时的神情。

    寥寥几字，却已充分说明女子离群索居却能掌握天下事的理由。

    「知道我是谁之后，吓着妳了吗？紫莺。」楚湘退了几步，浅浅的笑望莫紫莺。

    「一开始是有些不可置信，我一直以为那个派别只是稗官野史，想不到它真的存在。」莫紫莺偏着头想了想，「不过，若夫人您真是它的后人，那会知道这幺多事也就不令人意外了。」

    「毕竟，我们派别最引以为傲的，便是情报的取得与流通。」楚湘轻描淡写的说道，「不过这几年已不比从前了」

    莫紫莺正想开口询问「不比从前」是什幺意思，敲门声却在此刻响起，楚湘起身应门，绣绣抱着衣服站在门后。

    「夫人，我拿衣服来」绣绣的眼波流转于两人之间，「呃，是不是打扰到妳们了？」

    「没有，妳来得正好。」楚湘回眸，招呼莫紫莺，「紫莺，过来吧，来看看妳的嫁衣。」

    红色的衣料在绣绣手中展开，上身是滚着金边的旗袍，领口处绣有繁複细緻的百花图；下身则是红纱长裙衬着缕缕金丝，那些金丝有长有短，像一场晴时雨，又像不经意划过天际的繁星。

    「换上吧。我们在外头等妳。」

    楚湘把房间留给新嫁娘，自己和绣绣在门外等候。阖上门扉时，绣绣在她身后唤了一声夫人。

    「什幺事？」她回头。

    「应该也算不上大事，衣服我检查过了，没什幺危险性，」绣绣抿了抿唇，「只是，那件嫁衣与我的设计图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楚湘疑惑的挑了挑眉。

    「裙上的金丝，我本来的设计没有是那些丝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