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雪鸽》弟六十一章--他

    弟六十一章--他

    菸燃得明暗。

    他手持短菸,头倚在椅背上,昏暗的氛围使他的思绪逆流成河,这阵子的一切如流水,淌过他的脑海。

    为了她,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事情从许久之前就开始布局,从他被张凤选上的那日开始,他知道自己是身陷蛛网的蝶,交错在那幺多盘根错节的複杂网络里,不管最后张凤那方是成了还是败了,自己都不可能安然无事。

    于是他用谎言的白绢将妻儿仔细包裹,託付给其他人。

    第一个出手相助的,是何家。

    绣绣在颐园的期间,他从何家庞大的戏班借了人,替换了整个贺家,每个家庭成员至每位奴僕,都已非最初的那些人,而是带着面具,对他有礼而生疏的戏子。

    那仅是第一步。

    后来,他在别处识得了一名寡妇,那女子面容清丽,同样怀着身孕,与绣绣差不多的孕期。

    他花了些时间让她学会他妻子的谈吐与神态,这对他并非难事,绣绣一直是他搁在心上的宝物,即使她不在身边,心上人的一举一动他都牢牢刻在脑海中,未曾遗忘。

    日子匆匆流逝,他在暗处与张凤角力;他在明处开张做生意;他出席了何鸽的订婚宴,却始终没有去见她一面。

    与妻久别后,他带着那女子出现在她眼前,他强迫自己对她的心碎无动于衷,搂着女子决然转身,未再回眸她一眼。

    每件事情都是环环相扣的。

    绣绣问过许多人的住所,侍女只告诉过她燕如雪借居何处,纵然城里留有其他姐妹,她第一个去倾诉的也会是燕如雪。

    他探听了消息,选在和玲枭相同的时间,领着绣绣的替身在京华楼现身,让玲枭看见他们「夫妻俩」。

    最终,一切的巧合与安排所导致的终局,便是方才来到他眼前,想要求得真相的燕如雪。

    至于为甚幺是燕如雪,他自己也说不出个道理,他只知道,那是另一个共谋者的别有用心。

    疲倦的阖上眼,他把半个身子陷落在沙发里,无奈。

    他们都在被迫扮演一个本身不想为之的角色。

    短菸燃尽。

    淡淡轻烟瀰散,过往的记忆如烟,久久未散。

    空气中似乎传来绣绣的嗓音,唯美而略带忧伤地,唱着当初他们那年初遇的曲子。

    「秋江一望泪潸潸,怕向那孤蓬看也,这别离中生出一种苦难言。恨拆散在霎时间,都只为心儿里眼儿边,血儿流把你的香肌减也。恨煞那野水平川,生隔断银河水,断送我春老啼鹃」

    他唇角带着自嘲的笑,一首《玉簪记》那幺长、那幺多小调,他听见的不是月下相逢的《琴挑》、不是互诉衷情的《偷诗》,偏偏是描述有情人分别之景的《秋江》。

    或许,那首曲子从一开始就预示了他和绣绣终会是,天人永隔。

    「咿呀」有谁推开了门,沉重的脚步声踏进房间,空气中隐约散着血的味道。

    时候已到,这是他意料中的事。他只庆幸燕如雪走得早,没碰上这场死劫。

    冰冷的枪管抵上太阳穴,他的眼仍然是闭着。对于预期中的死亡他表现得十分平静,脑海中唯一的想法是遗憾。

    他终究是没能再听见她的歌声,没能看见他和她未出世的孩子。

    「贺先生,一路好走。」那人低语着,宛若死神。

    枪声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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