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羽毛》第九根

    第九根

    游走在书柜间，随意的挑了一本书，并走到窗户旁，角落的座位落座，漫不经心的翻弄着书页，迟迟无法专心埋首于书中。

    烦躁地阖上书本，用手撑着头望向窗外，另一手有意无意的翻弄着书角。

    窗外的天空，好蓝、好美，轻浅的蓝色包覆了整个天空，蓝空中没有任何一朵云，只有纯纯的蓝。好美，美得令人窒息。我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沉溺在这片蓝海。

    「雨若！」突然，有人从背后猛地抱住我，用下巴抵在我的肩窝处。

    我挂上微笑转头，不出我所料，是涵星。会对我有这幺亲暱行为的，也就只有她了。

    我对别人总是带着微笑、绝对友善的态度，但同时也绝对的疏远。别人用微笑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我却是用它保持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甚至是藉以拉远。

    我转身面对她，并藉以拉开两人的距离。

    「妳也来图书馆看书啊。」我笑着问。

    「怎幺可能。我刚下课经过图书馆，就看见图书馆二楼的窗前有一个家伙，看书不看书，一直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幺。」涵星拉开我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怎幺了？平常妳不是看到书，就可以把整个人埋进去吗？」

    「没什幺，只是今天的天空特别的蓝、特别的美罢了。」我依旧笑着。

    闻言，涵星抬头看了看天空，良久才说再次开口：「今天天空真的好漂亮喔！一朵云也没有，就是一大片蓝色，超美的。啊！对了，我跟湙澄还有江瓅铭之后要去山上玩，雨若妳要不要一起来？」

    「再说吧。」我淡淡地回道。不要。我只想独自一人，静静地，这样就够了。

    「蛤，来嘛。雨若，跟我们一起去嘛。山上的风景很美的啦，妳一定会喜欢的！」涵星拉着我的手，不断的左右摇晃，拜託我跟他们一起出去玩。

    「我考虑看看。」我随口道。

    「最好，妳每次都这幺说。就一次嘛，至少来一次啦，好不好？除了校外教学，妳几乎没有跟我一起出去玩欸。」涵星脸上很明显地写着，「妳敢拒绝试试看」。

    「好，我去。」心中有千百万个不愿意，但在涵星不满的眼神下，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应允了这次出游。

    「ya！那等我之后跟湙澄确定好，再把时间跟地点传给你。」见我答应，涵星开心地笑了。

    「嗯好。」算了，反正也就这幺一次，去去也没什幺大不了的。

    「那就先酱啰，我等等跟湙澄还有约。我们要一起去看电影。掰掰。」涵星甜滋滋地说。语毕，涵星便离开了。

    「嗯，掰掰。」

    我坐在位子上，扶着额，另一只手不自觉的轻敲桌子。

    一只手出现在我的视野内，轻敲了两下桌子，「嘿！怎幺了？看起来很烦躁喔。」

    我抬头一看，是沈羽梣。摇摇头，淡淡地回道：「没什幺。」

    「才怪。」他坐在桌子上，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做人要懂得相信别人。」我无奈地说。

    「妳知道这句话从妳口中说出来，特别没有说服力吗。」他轻笑出声。

    「你……」我一开口便被他打断了。

    「我知道妳要说什幺，妳要说，你真是耳聪目明、观察力过人，真是太厉害了，对吧？谢谢称讚。」他笑道，随即换上一副认真的神情说道：「好啦，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妳若真的不想说也没关係，人总会有自己的心事不想跟别人分享。」

    「嗯。」我应了声，不再理他。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着头打字，过了好一会儿他从跳下桌子，嘴笑挂着神祕的微笑说道：「我先走啰，心情不好就到处走走吧，看看不同的地方，心会开阔点。掰掰。」

    「掰。」目送沈羽梣离开后，手机震动了起来。

    一封简讯，未知寄件人，「不敢向别人倾诉，其实是因为害怕别人，不苟同、甚至是否定自己的心情，对吧。不用怀疑自己的感受^_^」

    ***

    我反覆看了那句话好多、好多遍。身体微微颤抖，鼻头一阵酸涩。我咬紧下唇，不让泪水流出，将它们一一吞回腹中。

    他可不可以不要那幺随意，就看破别人苦苦撑起的，一切。

    为什幺一定要狠狠地揭穿别人的伪装？就不能装做自己什幺都不知道，然后转身，离开吗？

    手机萤幕逐渐黯淡，萤幕上的字句尖锐的刺痛我的双眼，我索性关掉它。将手机连同繁杂的思绪，一併丢回口袋，想将一切抛诸脑后。

    简讯中的字字句句却不断浮现于脑中。我烦躁的抓着头髮，右手轻敲着桌子，随着越发杂乱的思绪，敲击的频率也逐渐加快。

    我匆匆地把书放回书架上，快步走进女厕。锁上门的那一刻，整个人无力地贴着墙壁滑落在地上。

    两眼空洞无神的看着眼前洁白的捣摆，脑中想的不再是那些字句，有的，是累积已久的情绪。

    我怎幺可以因为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而、而毁掉我多年的努力。我花了那幺久的时间，才把那些事好好的锁上，我那幺努力地想要锁上那些事对自己的影响，绝对不可以因为他，毁于一旦！

    我不甘心的举起右手，握拳，狠狠地打在身侧的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我再度举起右手，毫不留情地用尽全力，又是一拳，打在门上。手顺着门板，滑落在身侧。手，却依然紧紧握着。

    良久，我站起身走到梳妆台，转开水龙头，捧起冰凉的清水，右手一接触到水，一股刺痛感源自小指关节处，我不理会刺痛，持续将水泼到脸上。冰凉的触感，让我静下了心神。

    我身体向前倾，双手撑着白色的梳妆台，看着镜子，扯了扯嘴角，硬是扯出一个笑容。

    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脸上的笑，镜中的自己，倘若不去看那双眼，那笑，看起来是多幺的快乐，然而双眼却透露出，这笑，没有灵魂。太过完美的笑，看起来便是虚假。

    挂着微笑，我走出了图书馆，谁也没瞧见我的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