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香》绮罗香分节阅读18

    两人都有些忍俊不禁,搂在一起笑了。谁也想不到能有今日,背着众人在黑夜里相会。来之不易,有几分刺激,更显得珍贵。

    两人盖着一张被子,霎时暖和起来,流景难耐地微微一动,宁慧察觉,便伸手到她身上各处揉搓按摩,甚而舔了舔流景前|胸铜钱般大的冻疮。

    宁慧早前冻伤时尝过这其中难捱的滋味,那时一路逃亡,夜里也不敢生火取暖,就是流景抱着她,慢慢揉搓她身上又痒又疼的冻疮。痒得狠了她忍不住要挠,流景捏着她双手,她挨不过,在流景手臂上咬出一个带血的牙印。

    此时想起了,她欠起身子吹亮火折子点起烛台,掀起流景衣袖查看,也只看见一道极长极宽的疤痕盖住了牙印,横亘在流景手臂上,她呆愣在那里,她想起那场铺天盖地的大火里,她几近绝望时听到的幽微的声音,她说,“我来救你。”

    宁慧那时目盲,不知流景究竟被火烧成什么样子,只是凡能摸索到处都热得烫手,她像容身在一团火焰里,被夹裹着踉跄前行,穿过曲折迂回的洞穴,跌进刺骨冰冷的水流里,水流的冲力卷带着她向不知名处漂流,她早已不抱希望,只是紧紧拽着手里的衣角,拼命不让水流将她们两个冲散。

    “不看了,很丑。”流景放下衣袖,将宁慧圈回怀里。她不想宁慧歉疚,一点儿也不想。

    “我要再看一遍。”宁慧又从她怀里爬了起来,伸出两只冰凉的手去解流景衣衫。

    流景被她闹得有点痒,捉着她的手,“那有什么好看的?”宁慧的目光像是黏在她的身上,声音轻的像羽毛轻抚在她耳畔,“我想看,永远都看不厌。”她说着在流景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惊得流景窜出半尺远,两个人像玩闹的孩子一般,相视而笑。

    “在千离院时最怕这个,挨了不少打。”

    那时她们几个女孩子中,抚宁最善此道,流景最怕这个,要娇媚呻|吟,要情迷神陷,要眉目如水,她一样都做不到,叫出来跟挨打时没两样,神色永远平静,眉目里一片冷清,先生教鞭都打断了几根也不见效。

    那时葛素为她着急,在她茶水里放毒,流景年纪小,未经情事,药效起来时浑身酥软难耐,她难受地抱着床柱哀哀哭泣,终究也学不会去献媚,差点被打死。

    如今没有教鞭逼迫,情到深处,不能自持,以前挨打也学不会的一下子全都会了,她心里柔情蔓延,不觉低头去吻宁慧额头,宁慧正目光灼灼望着她,伸手扶住她脸庞,深深吻下去。

    两人都是初尝此事,没有餍足一般,不知是谁先动的手,警觉时已寸缕不着,流景从她眼梢眉角吻下去,温柔缱绻的吻一路蔓延到她的小腹上,却被宁慧拉了起来,宁慧脸上霞光一片,拉过她的手放下去,她说,“这样。”

    流景愣了一下,顿住了:“你……”

    难以出口的话叫宁慧忍不住轻轻咬唇,神色却还镇定:“难不成我还能钓个驸马,等着洞房夜落红?”她深深望着流景眼眸,“流景,我,我宁慧只能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

    情话如灼人的烈火般燃起流景的热情,情|事激烈如撕扯,累了相拥着睡过去,如此才足以弥补分别苦楚。

    作者有话要说:  哎……为什么大风越吹,我心越荡

    最近收藏也不涨了,挺伤心的!呜呜呜~

    ☆、孤情淡韵

    流景警觉,怀里的人微微一动,她便醒了,望一眼窗外辰光,紧一紧手臂,宁慧已撑起半个身子,又被她圈回了被窝。

    秋日凌晨清冷,被窝里却是融融暖意,宁慧软绵绵靠着流景,着实不想动弹,只是黯然道,“秋红起得早。”

    流景懊恼的眉头蹙成一个疙瘩,“明晚给她下药。”宁慧莞尔一笑,“这主意倒也不错。”却赖在流景身上一动也不动。流景推一推她,陪她起来,服侍她更衣,为她理顺鬓发,外面已隐隐透出一丝亮光来,拥着她到门口,“去吧。”

    外面正在轮岗换哨,谁也没注意宁慧,她便悠悠闲闲往回走,才下门廊,便见秋红正一路东张西望走过来,看见她像看见骨头的狗一样撒着欢儿奔过来,“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秋红一嗓子叫的众人皆看过来,犹自不知,宁慧却甚是淡定,“起的早了,走一走。”秋红已瞥见身后悄然阖上的门缝后那一抹身影是流景,当即了然地笑起来,“哎哟公主,还跟奴婢打哑谜呢!”她年纪小,似乎什么都知道,其实未必什么都知道,只是爱盲目的乍喜乍悲,盲目地为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语羞红脸颊。

    宁慧本是镇定,但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丫头戳穿谎言,即便别人只是听得一头雾水,她也难得心虚地脸上发红,只瞥了一眼,看秋红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才步履轻快,回了屋子。

    早饭后启程,宁慧叫来雷越叮嘱,“路上警惕些,此地有我一位故人。”

    雷越听得心头疑惑丛生,虽然她还没见识过这位公主行军打仗上有何了不起,但这故人遍天下的架势也是叫人郁闷,先是一个葛素,狂傲不羁,还甚是阴晴不定,他着人摸底,竟也不知她师承何方,家世如何,倒是个名头不小的江湖流寇。

    然后是这个流景,身手不凡,冷冷清清,看起来倒也无害,可这人名字忒也不好,弄得他疑神疑鬼,昨晚琢磨了半宿。

    这往西北的路才一半,又来了个故人,似乎也不容小觑,他头都大了!

    但公主吩咐的事,他也只能恭恭敬敬应一个是字。他手下不过百十来人,他也重新排布,探路的探路,断后的断后,该四周掠阵警惕的也做了安排,保护车马的保护车马,人数虽少,却也排布地严丝合缝,便是飞鸟要闯进来,也会有人射杀。

    中途休整后,宁慧叫来雷越,对他的安排甚是满意,夸了几句,末了又说她和流景许久不见,有话要说,再说,流景身上有伤,她身上也有,两人一起还可相互照应,要换一辆大马车,搭上秋红,三人同车。

    虽说流景是宁慧旧人,但到底身份不同,共乘一车似乎不成体统,况且,这位身手不凡的女子还叫流景,他暗中查探这人来历,还没收到确切消息呢,怎能放心叫她和公主同乘一车。

    可是怎么劝谏,他还没想好,求助地看向秋红,秋红没开口,倒是宁慧道,“秋红,咱们去后面挤一挤。”

    雷越赶忙拦着,“公主且慢,属下这就去办。”他一面差人去办,一面恨恨,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明知自己拦不住她,就去挤小马车,这要给他爹知道他是这么当差的,腿也能打断。

    新车宽敞舒适,但启程不久,秋红便骑了马儿赶了上来,迎着他叫了一声,“雷大哥!”他心情郁结,只是闷闷问她,“怎么不去伺候公主?”秋红脸颊上红晕一闪,笑嘻嘻道,“公主和姐姐说话呢!我也陪雷大哥说一说话。”

    “我与你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好说!”雷越有几分不屑。

    秋红心情好,也不计较,磨着他,“雷大哥,你跟雷将军上过战场的,你给我讲一讲你们打的仗。”

    “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打仗!”说罢才觉说错话,这个丫头虽小,却一直跟着宁慧,宁慧随军,她便随军,就是没打过仗,任她一个小丫头在金戈铁马里滚过一遍,也不该如此轻慢她,于是勉为其难,一路都跟她闲闲东拉西扯。

    天晚投宿时秋红也依依不舍得回了后面马车,雷越却愈加郁闷,他一路和这个小丫头套话,什么招都使了,也不知是她真的不知,还是装傻卖痴,竟也没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他倒不信了,难道这个流景是地底里蹦出来的不成?

    他兀自跟自己较着劲,手下士卒来报,前方有人行迹可疑,一直在他们前面不远不近处走着,已经走了一天了。

    雷越心里疑惑,怎还有追踪人追到前头去的,但万事小心为上,一边派人前去打探虚实,一边加强后方巡视,避免被人包抄。人就那么多,派出两拨,他决定夜里亲自巡逻。

    夜月浩荡,已是半夜过去,平安无事,雷越在岗哨上困得眼睛都张不开,隐约听见一声轻响,睡意朦胧里似乎看见有人从公主屋里走了出来,那是谁呢?真是瘦弱!那人穿过半个庭院,推门进了另一个屋子,怎么半夜还换起屋子来了?莫不是夜游症……

    他抱一抱怀里的风月册子,这还是宁慧下令休息那日他逛遍整个街市寻来的,画工细腻,生动形象,装裱也甚至精致,可惜了一路行程匆忙,都来不及看,今夜原想借着月光看上两页,可里面内容是在精致,他大半本书翻过去,才累极了浅眠,此时有些醒了,重新翻出书来看,只看到一页,忽然惊醒过来——公主半夜溜进了流景屋里?

    公主半夜溜进了流景屋里!

    他惊得跳起来,惊醒了旁人,都一脸迷茫地望着他,问他,“大人,出了什么事?!”

    “没……没事!”不知公主半夜换屋子这算不算是什么大事,就算是,似乎也不宜宣扬出来,他扬起一只手示意大家安静,他兀自苦思,想着怎么办,忽而一声尖啸划过众人耳膜,宁慧屋子的窗棱上已然中了一支羽箭,燃起一片火光来。

    雷越原本不甚清醒的脑子被这变故吓得一下子清明过来,他惊慌一晌,此时已镇定起来,一指自己小厮,“你,带人从驿馆侧门出去,找到人,攻其不备。”那小厮点一点头,招手带了几个人去了。

    雷越扬手,“其余人跟我保护公主!”

    说话的功夫,宁慧那屋已燃起熊熊大火,雷越只瞥一眼,“公主侍婢在里头,务必救出来!”他安排两人去救秋红,径自带人直奔流景那屋,众人虽不明白为什么救公主却救到了流景门口,却还是训练有素地跟了上去。

    屋外动静早已惊动宁慧,她一身中衣上罩了件大氅,不伦不类,神色却极是镇定,她明眸里暗扫,眼底一片沉静的寒光,“人呢?”

    “前方探哨报有人形迹可疑,属下派人去打探虚实了。”雷越躬身,“属下怕被包围,还派了人去后方戒备。”

    宁慧点一点头,极快地做了决定,“撤!”她解下大氅掷给雷越,“你穿着,乘马车出大门,多带几人。”

    雷越嘴角抽了抽,“是!”驿馆里已是火势蔓延,他忍不住道,“秋红困在火海,尚未救出来。”

    宁慧只是眉头一皱,“快撤!各路人马中挑瘦弱者一人着中衣,散发,分散出去,往后撤。”她紧紧握了一下流景的手,“你放心。”

    宁慧混进一队中,从侧门退了出去。流景眉间杀气重重,拔地而起,屋顶上一掠,已翻过了驿馆后墙。

    雷越穿着宁慧的大氅,被当做宁慧追了一路,马车都被射成了刺猬,天色大亮时他已奔出五十里,后面的人还穷追不舍,他血性上来,弃车登马,抄着长/枪,回马杀过去。

    他白马银鞍,疾如流星,猩红大氅在风里翻飞,煞是英武,身后士卒都被他带动,杀声震天,打了对方和措手不及。

    但对方到底人多,一时便激战在一处,他纵使武艺高强,竟一时也讨不到便宜。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比较顺手了,就连点击评论和收藏都不在乎了……

    怎么可能!明明就是很希望看到评论!{请看我的星星眼)

    ☆、不负相思

    晌午时分众人才集齐,就在前一日午时歇脚的地方,清点人数,派去探前哨和后方戒备的人各折了一半有余,雷越出逃时带着的人力战中折了两个,余者也是伤残各半,且一路奔波,形容狼狈,好在受伤者都是轻伤。

    要命的是宁慧受了伤,虽只是手臂上被箭擦过,行伍之人这点小伤自然不碍事,但这是宁慧,就分外要紧。

    更要命的是,秋红没回来。雷越气得牙都要咬断了,照着一个俘虏就是狠狠一脚,踢得那人哀嚎不止。

    宁慧招手唤他,声音沉沉,脸上一片肃穆,眼底的冷光叫人一层汗毛都要立起来,“别急,到时一并发落,先叫大家歇息,再派人去抓些药来治伤。”

    宁慧顿了一顿,“去报官,死了几个人,丢了些什么东西,一并列出来呈上去。”

    雷越不禁滞了一下,“这……来人似乎是江湖人士,报官……”未必管用四个字又被他吞了回去。

    他们一路低调而行,若是惹上官费,露了身份,未免更加麻烦,这位公主设计害了袁统领的一茬,还没被忘记,这里虽说是新朝地界,但谁保证新朝子民没几个旧朝的亲戚,谁保证这亲戚不为袁统领悲痛?

    再说如今不是太平盛世,一个公主就带着这么几个人长途跋涉,能做的文章太多了!

    “新朝州府为防流寇治安甚严,酉时宵禁,却有人半夜明火执仗靠近驿馆,你说是为什么?!给朝廷上书,详说此地情况。”宁慧素来对外人平静,此时脸色微沉,语气虽未大变,落在雷越脸上的眼神却叫雷越有些悚然。

    “是!”雷越低头抱拳,恭恭敬敬应了一声。

    忽而一段藕臂横在他眼前,雷越看了半夜风月册子,又被这帮人气了这大半夜,一眼望见宁慧衣衫不整,白腻手臂上沾着血迹,红梅落雪,他不过是个十**岁的青年,被这连番刺激逼,要不然宁慧面冷如冰,他被逼地鼻血差点流下来,原本气得铁青的脸上也是绯红。

    宁慧面不改色,“烦请你先略作包扎,再寻身衣衫来。”

    这个伤口包地雷越出了一头汗,待宁慧穿戴整齐,赶紧退了下去,众人都在歇息包扎,只听得树枝乱响,都警觉地站了起来,却是流景,身后还跟着葛素,两人一样的不顾众人反应,径自往宁慧跟前走过去,流景怀里抱着的是秋红,葛素一手提着一个,一径丢在地上,瞬间就被捆了个结实。

    雷越看秋红倚在流景怀里昏昏沉沉的,不觉担心,走近了两步,流景顺手把秋红递给了他,原来还在沉睡,雷越真是哭笑不得。

    宁慧远远就朝流景伸出了手,两人牵在一起走了几步,离众人远些,宁慧才问,“怎么她也在?”瞥了一眼葛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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