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编号二五零四》死神编号二五零四分节阅读44

    安龄扬眉。「总理那边呢?」

    「也请不要。」

    夸张的耸肩,他提著嘴点头。「我知道了。」

    「那就麻烦您了。」

    隐约可听见安龄喃喃念些什麽,没太清楚,马达尔为确认,问道:「您刚刚说了些什麽吗?」

    安龄淡然一笑。「我是说,你这个到处找图书馆的样子,就跟当年的诺靡亚一样呢。」

    「哦是麽。」

    说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其实也只是不想让那个人知道而已。无由来的就是想瞒著他,想提防他,什麽原因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但心底就是觉得怪异。整过仪容,他往前走近,向城门外看守的老仙打过招呼,并表明来意後才被放行。

    过程中还被称赞了两句。

    无莫乎「久仰大名」、「我们十分仰慕你」之类的话,看来这里也不像外界所传言的那麽不友善,只是不常跟别人接触而已,这让他放了点心,祈祷等等要见的长老也能是如此。

    进了城门後有童子引路,马达尔是个细心的人,自然会留意身边景观,且如果长老的个性喜欢夸耀自家乡,那麽若他能轻易举出东方神只殿内美丽的风景、一路上的奇景,肯定会被大大加分不少,因此在未来之前他也做过些许功课,虽然不很丰富,但也足以应付应付了。

    脚下踩著的是石片铺的地,紧密而贴合,只略露出几条隙缝,街上行人寥寥无几,据童子说,这里尚未完全入城,只是外围,附近坐落了几间旅站,说是给旅人休憩用的。这里就像是一片广场,广大而辽阔的广场,不少庭园造景,再往前走一些,会发现原本圆形的广场渐渐往内缩去,便是一条大道。大道笔直,路中还栽了一整排的巨树,遮蔽了整片天,光只於叶间缝隙穿透,聚沙似的撒几盘在石铺地板上。若是此时抬头往上看,便是一片青苍色伴随著几抹晕开来的光点,被人涂抹似的散在叶上。偶有逼近黑的墨色,恰到好处的点缀在或高或低处。

    大道旁是沿路栽种的碎花,不特别豔丽,只是几处洁白几处粉红,含羞带怯貌,带笑垂头。

    「这里的花是特别栽种的?」马达尔随口问。见这花种的无规则性,几株小花看似因大树遮了大部分阳光而显得纤细不堪一折,但这景象却奇异的婉约柔和。

    童子应答:「前些年几个旅人随手撒下的,长老见没不好,於是也没除去。」

    「哦挺好看。」马达尔说。这回童子只是笑。

    走不久,前方又是一道城门,这道门外就不只站了两名老翁,而是十来个看来年轻力壮的男孩,穿著军袍,蹲的蹲站的站,看来这份差事实在无聊。几个男孩见了他赶紧站起,吐掉嘴里的乾草,大开城门迎他入内。

    「恭迎马达尔大人。」

    马达尔挑眉,表情有些莞尔。几个五官尚嫌青涩的大男孩一板一眼起来,还真有几分架式。马达尔回以礼貌的点头。童子引了他走向不远方的马车,说是城大,得搭马车。

    马达尔没异议,光是走方才那一段就很可观了,何况是城内。马车没拐弯或什麽,只直走。童子跟著马夫坐在外头,马达尔閒著无聊,拉开帘子望外看,沿路民坊,他想起曾见书上写过,这叫做棋盘式建筑,延续人间大隋时代的风格,又有市坊分离,果不见多久,就经两处特热闹的大街,但也只能匆匆一瞥。途中还经一处小桥流水,他颇有兴趣的盯著瞧。

    终於马车缓下,顿了顿後才停止。童子跳下车,替他掀开帘子,他向童子道了谢下车,映入眼帘的是比刚刚更加雄伟的城门。跟人间不一样的是,没有重兵驻守,看来是居民可任意进出。

    童子说,方才那驶过的大道,喊做「朱雀门大街」,现下要踏入的则是「承天门大街」,再望内走入承天门,便是宫城,长老仙人就在里头,为示礼貌,童子建议别搭车,问马达尔意下如何。

    马达尔点头。没什麽不好,慢慢走总会走到,听说东方人很喜欢考验诚意这种东西,或许这也是一项考验吧。

    终於见到长老是许久後的事了,毕竟还在宫殿中九弯十八拐的,浪费掉不少时间。但宫殿建筑是很艺术的,他也就自得其乐地欣赏起来。後来入了大殿,童子恭敬退下,偌大的殿上只剩他一人伫立。

    多少有些疑惑,但他没太慌张,只是站在原处打量这雄伟的构造。没太久,一名老者自殿旁走来,没有蹒跚的步伐,全身自然散发著自信与庄严。老者那被岁月霜雪覆盖的长发绑起,剑眉刚毅,深邃的瞳眸象徵智慧,时间在他肌肤上画下爪痕,却更衬托出他全身的气质──睿智与公正。

    睿月长老,今年第三百零六岁,是所有长老中最年轻也最有威望的人物。马达尔在心中默念这串资料。睿月长老不难认,於是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判断出此人的身份。

    他鞠躬,道:「晚辈马达尔见过睿月长老。」

    睿月挥挥手,示意他坐下。几名侍女端了壶茶来,又恭恭敬敬地退下。直至殿内无人,他才开口:「安龄跟我说明过状况了。」

    马达尔未答话,只静待下文。

    「你应该晓得,本界对外的状况」

    「是的,我晓得。」

    「嗯。我可以告诉你,本界有许多你们未曾看过、未曾被修改的资料,那些东西十分秘密的,看过的人,也只有我们这些长老。因此要借给你,还是有几分困难在。」

    马达尔静默几分,抚摸杯缘的手顿了顿,将之搁下。「晚辈晓得,这件事不容易,但晚辈愿意一试,於是晚辈来到了这里,既来之,晚辈绝对是抱持著十二万分的诚心。想必长老一定知道天界发生了什麽事情,望长廊朝外眺望,东方神只殿美丽的青空边际也缠上黑云,不消几日,黑气蔽天,此等场景,绝非众人所希望,晚辈只是想找出方法,还望长老成全。」

    睿月好笑的扬眉,上文不接下文地回道:「马达尔吗?时有所闻。天界论你是,聪明、理性、认真於一身,简直成了完人。今日一见,倒是不觉有什麽稀奇,只一年轻人而已。我说这话不为挑衅,只是单纯抒发感想,还请你见谅。」马达尔摇头表示不介意後,他又道:「你方才急了。马达尔,万事总是急不得,愈急,你愈是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是给你再多的东西,也是空坠十里迷雾。切记。」

    他满脸疑惑,但直觉告诉他,现下睿月告诉他的东西绝对有所用意,於是就算不懂其意为何,也依然将此话记在心中。

    睿月长老:「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线索,本界不需要,黑气蔽天什麽的,我们也不畏惧,对我们来说,那就像是知道答案的猜谜游戏,没什麽大不了,因此你拿这个要胁我,实在是毫无作用啊」闭眼摇首。「这件事情,你就是什麽也不做也能解决的,就算如此,你依然要寻求解决之道?」

    「晚辈无知,许多事情都不了解,但是如今天界动盪,人心惶惶,晚辈自认身为天界居民,对天界还有一份责任在。长老不让晚辈详知全情,又如何要晚辈不急呢?」

    睿月深沉著一双眼看向满脸坚定的马达尔,又是一声看尽世间的无奈轻笑。回忆,随手拾之皆是满把,以前有许多年轻人也有此种热血,对国家的抱负,尤其其中有几个人让他印象更是深刻,谈笑之间皆是热忱。许多年前曾有个年轻人用同样的表情,对著他谈未来,时而笑时而严肃,笑时,那双血红色的双眸会因笑意而眯起,这些景象犹如昨日,清晰不似早已相隔几十馀年。

    後来年轻人看破一切,於是放下所有,游历四方。

    当初放下的,不管是财富、才情、抱负还是什麽,都是因为太严重的失望吧

    为了什麽如此失望,睿月心中也有个底,只是他不去寻、不去问,因为自己也早早做了觉悟,这就是先知道谜底的悲哀──想阻止却无法阻止,无能为力之下,只能安慰自己是个局外人。

    而今,你会再度出现吧?当你已经够成熟,足以面对一切的这个时候。

    「长老?」

    回过神,他为自己的失态而笑。「抱歉。年轻人,告诉我你现在知道多少了?」

    「晚辈知道的不多,只於近日找到了蚕绳的资料。」

    「哦?」他提高音量,似是给激起了兴趣似的又问:「那资料说了什麽?」

    「嗯说得不多,大抵是说,可用来阻止开启者,但老实说,晚辈不是很了解开启者的意思。」马达尔说。

    睿月轻抚下颚,表情古怪。「那真是错的离谱啊。」尔後,像是想起什麽好笑的关键字,迳自咯咯笑起。

    「长老?」

    「咳、没什麽。跟我说说你们怎麽说黑气的事吧。」

    「嗯我们所能知道的也是从传说而来,大概是当黑气出现,被封印住的「东西」将再出现,然後世界毁灭。」

    马达尔是认真说的,所以他不明白有什麽可以让睿月笑成那副德性,但有求於人,他也不好发问。

    「只能说那小子厉害」擦拭过因大笑而跑出的泪,他又问:「那你晓得什麽是钥匙吗?」

    「晚辈不甚了解。」

    「哦,你有没有听说过,开启者与封印者的故事?一个是招来厄运,一个是结束厄运,正巧是两个家族的命运,有没有听说过?」

    马达尔认真思考,片刻後瞪大眼,频频点头,顿了顿,又迟疑地开口:「两大家族我是不知道,我只知其一。记得很久以前,还小的时候,似乎有听长辈们谈论过。」

    这麽久以前的事情也难为你还能想起来了。「哦,那现在的版本是说,封印的东西罗?」

    「现在的版本?嗯,封印,没有错。」

    「封印那个就别理他了吧,你还记得家族那件事情吗?」

    「约略记得,那大概是我初中时听长辈们说的,说是禾杉麦尔家族象徵著开启厄运,名曰开启者,也间接代表著厄运,那时候的长辈们为了防止某件事情发生──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黑气──而屠杀了禾杉麦尔家族。」因为父亲位居高官於是马达尔才知道这些事情,当初不懂事,还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但如今想想,简直荒谬至极。

    「哦」

    见长老没什麽反应,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有什麽问题吗?」

    睿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就迳自喝起茶来。安静蔓延了许久。

    「长老?」

    「忘记那些吧马达尔。」长老说。「忘记旧有的观念与记忆,才能接纳新的东西,慢点、多思考点、多往外退些,退至局外,你才能看清全局。」

    皱眉。「晚辈不是很懂。」

    「抛弃旧有的东西,我才能够给你新的东西。总是平视著局盘而不抬起头,你是不会知道这盘棋的走向的。」

    「是。」

    「又记住,钥匙能开能关,并非只能择其一。」

    「是。」

    睿月满意地微笑。「好,我愿意给你史册,但是你必须暂时留在这里。」

    陆轻云踌躇了好些日子,终於在今天下定决心。交代一声自己出去了,去哪里没说,只说很快回来,手下虽是二丈金刚摸不著头绪,但也没多问,反正老大的私事不是自己管得起的。

    行囊没带多少,只拿了一些钱跟食物,这不是一趟远行,只是抵不过心中的那份不安与责任,必须去见那人的一趟极短旅程。说完之後,自己也就不必替他们操心了,又能退回局外。

    其实还是有点傻。

    她大可以什麽都不说,冷眼看那人的所有动作,只是熬不过良心的谴责,她选择再短暂踏入这滩浑水。

    应该很快就会退回来了吧。她这麽想。复杂,当初就是因为天界太复杂,才选择来到人间界的啊,又或许该说哪里都好,只要不在那个肮脏的世界里。

    这只会是一场短暂的旅程。

    目的地,名为东方冥府。

    当有人通知他陆轻云来访时(据说是因为跟孟婆交情不错,特例开放入城),当下他是惊讶的,就是现在,他也极不敢相信。惊讶在他没想到陆轻云会继跟天界宣战後又踏入天界的领地,尤其会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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