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以及……方才羽穆珩叫她什么?叫她子依?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叫她啊!
不过羽穆珩似乎都没有察觉一般,他一心只想着钟离慈的事情了:“虽然子依不懂蛊术,但是你懂。或许子依能给你不一样的启发,总之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或许这是最后的办法了,钟离慈有些颓然地看了一眼叶子依,而后叹了一口气:“好吧,那就试试吧。”
若不是钟离慈就站在叶子依的面前,她一定不会相信竟然有人会有这样的遭遇。
钟离慈是苗疆人,从出生开始,就不是作为一个“人”而生下来的。
他的父母都是大祭司手底下豢养的奴隶,两个人相结合,也纯粹就是为了生下他。他的父母都是“药人”,药人,顾名思义,就是人做药用,而非人,也无情。
大祭司是苗疆的统治者,也是整个苗疆蛊术之王。而要让自己的蛊术发展至巅峰的状态,就出现了“药人”这样一群人。他们是从苗疆各处搜刮来的奴隶,被当做牲口一样的养在圈里。
或者用来试药,或者用来试毒物。二十多年前,大祭司发明了一种新的蛊术,需要一个有着强健体魄的药人,从婴儿时期便给其植入该蛊,控制其行为,直至其成年,便能成为一个无情无痛的杀人机器。
若是该蛊术能够获得成功,那么苗疆虽然属于边疆小国,但是只要给一批又一批新生的婴儿植入该蛊,就会出现一批又一批无情无痛不惧生死的死士。这样的人在战场上可谓是所向披靡,那么苗疆的崛起,也是指日可待。
于是苗疆现任大祭司,便从他手下的奴隶当中,选出了体格最强壮的一男一女,让他们交合,生出了作为药人试验的钟离慈。
从婴儿时期,钟离慈的生死便同大祭司不可分割了。此种蛊术的蛊母在大祭司的身上,若是大祭司死了,那么钟离慈必死。
但是如果钟离慈死了,因为这种蛊只是具有控制性而不具有攻击性,所以大祭司顶多也就是遭受反噬,还不至于毙命。这也就是为什么一直以来,钟离慈不能下手杀大祭司的原因。
起初,这种蛊术的确很成功。在钟离慈十二岁之前,他就是一个无情无心更无痛的杀人机器。大祭司为了试验他的心,甚至让他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而因为没有痛感,他身上的伤疤更是一道接着一道。
不仅如此,大祭司还有娈-童癖。钟离慈的儿时,可谓是****受尽了折磨的,但是那个时候的他,是无情无心,只能任人摆布罢了。
但是就如同现在所见,这种蛊术终究还是失败了。
十二岁那年,大祭司再度下令,让钟离慈杀了自己的母亲。但是母亲虽是奴隶,对钟离慈却一直百般呵护,还给他起了这样一个名字,要他记得父亲的姓,希望作为杀人机器的他能有朝一日找回慈悲的心怀。
他最终还是杀了他的母亲,但是母亲血液的温度,也终于让他骨子里的那份人性和情感苏醒了。
于是大祭司的蛊术遭到反噬,给了钟离慈逃离苗疆的机会,而钟离慈体内的子蛊也陷入沉睡。这么多年以来,他想尽了办法,却始终没能把子蛊从体内抽离,甚至因为其沉睡,都不能找到它究竟在哪。
☆、第281章 钟离慈的伤疤
听完钟离慈的故事,叶子依只觉得自己都快要哭了。
他虽是平平静静地叙述完的,但是叶子依知道,他不知花了多少个****夜夜,才能让现在这般平静。在跟他接触的时候,也是从来都不曾发觉,他竟从前是个无情无心之人。
而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死在自己的双手之下,这种痛楚,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志,才能支撑他一直走到现在这样呢?
在羽穆珩的示意之下,钟离慈脱下身上的衣服只穿着亵裤让叶子依检查,这个时候,面对钟离慈完美的身材,叶子依也根本没有心情犯花痴。但每每检查一处,她却都有些心惊肉跳。
在钟离慈的身上,就没有什么地方没有伤疤!
最为明显的,便是从他的锁骨直到肚脐的一条刀伤,伤口那么长,就算愈合了,宽度也是有两根手指那么粗的。可想而知,当初他在被如此伤到之后,是怎样才捡回了一条命来。
除此之外,他整个人除了脸上,就没有没有伤疤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刀伤剑伤烧伤甚至冻伤的痕迹,遍布了他整个身体。让人看着心疼极了,几乎都不敢触碰他的伤疤。
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叶子依也是摇了摇头:“根本找不到子蛊在哪里。身上的疤痕太多了,就算子蛊所在的地方有凸起,也会被疤痕掩盖掉的。”
穿上衣服,钟离慈却并没有多么失望,只是一副早就知道会是如此情形的表情:“再寻其他办法吧。实在不行,我就只能尽力养着那老家伙,不让他死,或者我就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出来,将苗疆送给我那孩子。”
找个女人生个孩子?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过从他这话中,叶子依也听明白他的目的了。他想要苗疆,要那个大祭司一直掌控在手里的苗疆。
可是就算他能迅速找到一个女人给他生孩子,他的命也活不长久了啊!苗疆的大祭司已经六十多岁了,没有几年好活了。如果那大祭司死了,他钟离慈也必死无疑!
“或许还有一个方法。”叶子依上下打量着钟离慈,而后缓缓道,“让你体内的子蛊苏醒,不再沉睡,那么我们就有办法找到它。能找到它,就能把它弄出你体内,就是挖也要挖出来!”
让它苏醒?
钟离慈的瞳孔一紧,捏紧了拳,本能地抗拒叶子依这个提议:“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无情无心有多可怕。它若是醒了,我怕……怕我自己没办法控制它。”
叶子依也想到了,如果那蛊虫苏醒了,钟离慈会不会失去神智,就变成了无情无心的人。
但是她也相信,情义的力量,永远都会比外在的干涉要有力:“我们都在,你不用怕。不会让你受伤,也不会让你伤着任何人。”
“对吗?”她看向羽穆珩,眼中带着笃定。
虽然羽穆珩和钟离慈的关系看起来就是普通朋友,但是这么久以来的相处,或许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彼此对于对方来说,已经不仅仅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了。
否则,每次钟离慈在喊羽穆珩“阿珩”这样亲密的称呼的时候,羽穆珩也不会一下眉头都不皱。
☆、第282章 羽穆尧和玉菱香
“嗯。”一直听着他们二人分析的羽穆珩终于点了点头,而后拍了拍钟离慈的肩,“有我们在,你怕什么?”
或许,便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打动了钟离慈。他在经过片刻犹豫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但是仅凭我的力量,没有办法唤醒子蛊,必须要找到他才行。”
叶子依和羽穆珩都知道,钟离慈口中的那个“他”,便是大祭司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较,若是有需要,大约他们还要陪钟离慈去一趟苗疆。
三人正商量着日后的计划,宫中却派人来请,说是大叶太子亡故,大叶派出使臣前来要求大酉归还他们的质子凌泫。此事显而易见,大叶的皇帝希望凌泫能接任太子之位。
原本羽常鎏是不愿意羽穆珩插手任何一件政事的,他对羽穆珩的猜忌和怀疑早就深深地烙印在了心里。
但是羽穆尧无能,羽穆焯身体不好,而臣子们认为,在大事上最好还是能有皇子参与。逼不得已,羽常鎏就想到了这个被他害成如此的儿子,为他平定了北境,却被他弃之不用。
眼下的形势看起来,朝臣们对于羽穆尧的支持已然动摇。想来经过玉河的事情,羽穆尧虽然保住了他的声望,羽常鎏却也不是傻子,如何能不知羽穆尧的那些花花心思?
钟离慈跟着羽穆珩一同进宫,听说羽休沫回宫拿东西,叶子依想去看望羽休沫,便也跟着他们进宫了。
和羽穆珩钟离慈分开之后,叶子依路过御花园,却听见似乎有人在争吵。那是一男一女,男的的声音颇像是羽穆尧,而那女人的声音叶子依也认得出,似乎是……玉菱香?
原本叶子依也不想招惹什么是非的,但是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让碧草扶着她下了轿辇,躲在树后,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他们二人似乎是在争吵,羽穆尧看起来很烦躁的样子,一直拉着玉菱香的手:“当初你父亲还在的时候,你也是愿意嫁给本王的!你知道的,本王是真的喜欢你!”
原来尧王和玉菱香在私底下早有许多接触了,而且看尧王这个样子,怕是已经情网深种了。不过这模样倒是让叶子依想起当初羽穆尧求娶叶子悦的时候,也是这般情真意切的。
但是玉菱香并不吃他这一套,她狠狠地甩开羽穆尧的手,语气中皆是阴沉:“当初求娶我是因为我能帮你,如今不过是因为你好色罢了!羽穆尧,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好色?这个词用的还真是……恰如其分啊!
难得,叶子依开始赞同玉菱香的想法。羽穆尧平日里看起来正儿八经的,实际上却实在是个贪恋权势的好色之徒。
只要是有些姿色的世家女子,就没有他不喜欢不想娶的,当然,当时的叶子依除外。从叶子璇到叶子悦再到如今他的正妃柳如云,有哪一个不是他三分钟热度娶回来之后却又狠心抛弃的呢?
玉菱香是个聪明人,她自然也不会再愿意嫁给羽穆尧。甩开羽穆尧之后,她似乎又有些不甘心,转过头,狠毒地看着羽穆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居心?你推出去我父亲,如今还想娶我,门都没有!”
☆、第283章 羽休沫的平凡生活
耸了耸肩,叶子依觉得今日这热闹看得有些意思。而后便拉了正看得起劲的碧草,悄悄离开了。
玉菱香是个会武功的,说不定很警觉。她本来就有精神问题,如果发现她们在这里偷看,那说不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叶子依觉得,她还是离玉菱香越远越好!
这是叶子依在羽休沫成亲之后第一次见到她,她的精神到比叶子依想象的要好上许多。到了荷化殿的时候,她正在收拾旧时的衣物,见着叶子依来了,也是笑着将她迎进门的。
看着她娴熟的收拾东西,面色红润,到比之前还胖了些,叶子依是由衷地笑了:“王爷虽不爱说,但是常常担心你。如今你看起来还不错,那王爷也就放心了。”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羽休沫也笑了:“他虽是个傻子,对我到也好。公公婆婆一开始是不喜欢我的,不过他总是护着我,久了公公婆婆也不说什么了。哥哥嫂嫂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看着羽休沫眼中隐隐闪动着的满足,叶子依觉得这世间的情缘当真再神奇不过了。她是大酉公主,原本应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被当做和亲的公主嫁去大凉,也算是身份显赫。可惜夫君早死,她被冠以“不详”之名送回母国,又被皇上所厌恶,赐婚下嫁给一个神智不全的臣子,一度想要放弃生命。
但是就是这个神智不全让她曾以为是她此生的屈辱的人,却打开了她的心结。给了她最温暖的一个家和被人保护的感觉,于是这个生来傲骨的公主,便甘于过如此平淡的生活,怎可谓不神奇呢?
羽休沫看着叶子依陷入了沉思,也是笑着在她的左眼前挥了挥手:“嫂嫂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叶子依轻笑,而后点了点羽休沫的额头,“只是觉得这世界真的很神奇,只有真心对你好的人才能解开你的心结。”
“是啊。”羽休沫也没有回避,反而看着叶子依,“那嫂嫂的心结呢?哥哥能解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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