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羽穆珩将叶子依护在身后,两人一同朝着羽穆焯的方向走去。刚走到羽穆的身后,却听得羽穆焯低沉而带着些颤抖的阻止:“你们……别过来!”
☆、第593章 疯狂凌休
听了他这话,羽穆珩拉着叶子依便站定在了羽穆焯的身后。然而纵使站在这里,也足够叶子依看清羽穆焯拉着白布颤抖的手,和那棺材里的,到底是什么人了——
棺材里的,并不是羽休离的尸体。而是一具新鲜的尸体,却在尸体的脸上遍布着黑灰色的瘢痕。而羽穆焯所抓的白布,在他们看来,就是一块干干净净的白布,实际上靠着尸体的那一面,已经全数都被染上了这具尸体的体-液。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羽穆焯甚至连手套都没有带,就那么直直地抓在了满是病毒的白布上。他面如死灰,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二哥……抱歉……我该听你的。”
看到这样的场景,羽穆珩几乎是绝望地垂下了头。这种程度的接触,羽穆焯感染不上疫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哈哈哈!”看到这样的场景,虽然被侍卫们押着,但是凌休仍旧笑得张狂,“羽穆焯你这个蠢货!我根本就没有解药!哈哈,真是太好玩了!我也要让你们尝尝绝望的滋味,让你尝尝当初阿离的感觉!”
他刚说完这话,羽穆珩便已经抬手飞剑,那剑直直地朝着凌休而去,吓得他躲了一下,险险地躲掉,剑便直直地没入他身后的柱子之中,竟只剩了一般还露在外面。
而他虽然躲掉了致命的伤害,但他的脸也被那锋利的剑刃划伤,削去了一块肉,都能见到牙齿间的白骨。血在一瞬间喷涌而出,却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让叶子依的神色变得不愉。
她走近凌休,从旁边刚请来的太医手中要了一根木棍。用那木棍挑开凌休的前襟,她果然发现了凌休的胸口已经遍布着黑灰色的瘢痕。他……早就染了这疫病了!
再看了看凌休身旁翌晨的情况,和凌休一模一样。他们二人并非没有染病,而是用了什么特殊的药草麻痹了自己的感觉,凭靠意志力和药草缓解病情,自我催眠,忽略疼痛,因而才会显得这么有精神。
至于他们二人的面色,只不过是因为化了妆所以显得和正常人一样。想来是一位化妆的高手给他们所化,竟一丝不同都没有让人察觉。让宫女给他们洗了妆容这才看到,他们的脸色,和那些染了疫病之人一模一样。
太医们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匆匆地用药水给羽穆焯洗着手。而后将那棺材里的尸体用石灰烧掉。凌休的面部被刮掉一大块肉,说话已经说不清楚了,却还悠悠地看着羽穆珩。
“你们真傻!”凌休的眼中带着嘲讽的笑意,说话间牙齿的耸动让他的脸上再度血肉横飞,可他仿佛一点儿都没有察觉一般,“我不会再让你们这些污糟之手碰到阿离的棺醇!她是我一个人的!”
“杀了他。”没有多余的话,羽穆珩的眼神冰冷得就像是腊月的冰凌。甚至没有看一眼凌休,他便下了这个命令:“既然他那么爱皇姐,就让他现在去陪着皇姐!也好让皇姐九泉之下不要那么孤独!”
☆、第594章 羽穆焯染病
其实在叶子依看来,杀不杀凌休已经无关紧要了,反正他染了疫病,早晚都要死。而且他对于一切的不管是疼痛还是舒服都已经没有了知觉,他已经被他自己的疯狂毁了!
但是现在,似乎也只有杀了凌休,才能让人解恨。他将所有人都戏耍了,而且还有可能搭进去羽穆焯的性命!若他不死,难以平愤!
侍卫手起刀落,凌休的血溅了一地。而羽穆珩却看都不曾再看一眼凌休的尸体,只是害怕叶子依碰到他那污糟的血,所以一把抱起了叶子依,将叶子依抱出了浣衣局。
他们没有把羽穆焯送回太子府,府中还有巫娅和阿煦,他们不能再让巫娅和阿煦也冒风险了。直接将羽穆焯送进宫中的祗凤殿单独隔离,所有人的心里都还抱着一丝希望,叶子依也吩咐下去,先不要把情况告诉巫娅。
然而到了晚间的时候,羽穆焯开始发烧,所有人心里的那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开始出现疫病初期该有的所有症状,太医把了六次脉,最终确诊,羽穆焯染上了这一次来势汹汹的瘟疫。
原本就乌云沉沉的大酉在一瞬间仿佛山崩地裂,他们的皇上染了病,如今连太子也染了病!太医院的人仿佛在一瞬间就没有了干劲,而所有大臣也都守在了祗凤殿之外,不住地叹气。
原本这一次疫病,叶子依是没有直接接触过任何一个病人,只是给太医和百草阁的民间医者以指导的。她的腹中毕竟怀着孩子,算是一个高危的感染疫病的人群了。
但是太医院院判大人带着两位资历几十年的老太医,在羽穆珩面前跪了两个时辰。最终,羽穆珩无奈之下,只能说回去同叶子依商议。他的内心再不情愿,此刻也不是任性的时候。
回到珩王府的时候,羽穆珩却发现叶子依已经全副武装了。她在听说了太医们的请求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其实她知道,就算太医们不说,总有一天巫娅也会求上门,她无论如何都拒绝不得。
而且那个人是羽穆珩身边唯一一个从小关系就好的兄弟了,她也不想拒绝。虽然这事儿是羽穆焯的错,但是见死不救可不是她的医道。
和太医院对羽穆焯的状况进行会诊,制定出来的治疗方法和其他患病之人没有什么不同。羽穆焯如今还没有昏迷自己也有意识,只是不住地朝着门外之人认错,以及将所有的事务都安排给了羽穆珩。
穿着防护服,叶子依第一次接触患了疫病之人。羽穆焯的身上还没有长出黑灰的瘢痕,但是已经开始呕吐发烧四肢无力出虚汗。而且他的眼底开始出现赤红,三日之内,必定会开始长出黑灰。
目前,她们还不敢用猛药,只是保守治疗。羽穆焯毕竟比羽常鎏身体好,所以在和太医院商议之后,叶子依觉得黑灰瘢痕刚长出来的时候就是病毒最虚弱的时候,在那个时候来一记猛药,虽然羽穆焯有可能身体承受不住,但是总比这么缓和着等死要好。
☆、第595章 羽常鎏醒了?
刚给羽穆焯会诊完毕,却有祗龙殿的太监匆匆赶来,说让羽穆珩去祗龙殿看一眼,皇上醒了!
听了那太监这么说,叶子依的心头也有一种更不好的预感。按理来说,现在羽常鎏的情况已经不能更糟糕了,他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昏迷到了那个程度,是绝对不可能醒过来的!
除非……回光返照!在人临死前,有一些人就会出现身体状况突然好转的情况。那是在透支身体里最后残留的能量,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之后就一定会一命归天。
既然已经接触了羽穆焯,便也不在意多接触羽常鎏这一个。叶子依也跟着羽穆珩去了祗龙殿,整个殿中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腐烂味道,虽点满了烛火,却依旧叫叶子依觉得昏暗。
羽常鎏不仅醒了,还能自主地进食了。他被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太监扶着半靠在床榻之上,而另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太监捧着一碗最简单的米粥,一点点地给羽常鎏喂食。
羽常鎏看上去精神状态和食欲都不错的样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那太监的喂食,见着羽穆珩来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这是谁啊?如今你们一个个都穿的像是黑乌鸦,朕可看不出来你们是谁,你们要自报家门啊!”
他的目光移到羽穆珩的身上,而后轻轻笑了笑:“这个头像是朕年轻的时候一样高,想来不是阿焯就是阿珩了吧?旁边那个是巫娅?还是子依?”
羽穆珩自报了家门,叶子依也对着羽常鎏福了福。烛光敞亮,她能看到羽常鎏身上的黑灰瘢痕已经全然覆盖住了他原有的肤色,他整个人仿佛瘦成皮包骨头的模样,眼神虽然精神,可哪里还有从前的半分风采?
由此一来,叶子依更加确定,羽常鎏并没有好转,只是回光返照而已。也不知怎地,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叶子依第一次从羽常鎏的眼中,看到了对羽穆珩的疼爱。
病人是最知道自己的情况的,有时候,他们比医生还要了解。羽常鎏似乎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只字不提疫病的事情,只是看着羽穆珩,眼中带着笑意:“阿焯呢?他怎么没来看朕啊?”
如今的羽常鎏早就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帝王,他只是个生了病的老人家,所以自然不会有人告诉他羽穆焯也患病了。羽穆珩接过太监手中的碗,亲自给羽常鎏喂粥:“出了这么多事儿,他正忙着,晚些就来看父皇。”
“好好好。”羽常鎏吃着羽穆珩喂的粥,心满意足地笑着,“日后把这江山交给你们兄弟,朕也放心了。子依还怀着孕吧?孩子如何了?朕已经让人把给那孩子的礼物准备好了,你们可要留给孩子啊!”
看来羽常鎏是真的感觉到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所以说的是准备好了,而不是到时候他要赏赐。
叶子依轻抚着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没有显怀。这孩子这两日很乖,也许是知道出大事了,所以并没有闹腾叶子依。
☆、第596章 功过归于尘土
看着羽常鎏这模样,不知为何,叶子依就觉得很是辛酸。不管羽常鎏曾经做过多少的荒唐事情,他如今是真的知道错了的。而一代帝王居然是这样惨死的下场,也让叶子依的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喝尽了一碗粥,羽常鎏便不再要了。他将头也靠在了身后,似乎是喃喃自语,又似乎在给羽常鎏说话:“若是朕的人生还能再来一次,朕绝不会像从前那样糊涂!”
说着,一地浑浊的泪水便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他的目光看向羽穆珩,却又仿佛在透过羽穆珩看着什么人:“朕对不起你的母妃,朕已经取消了对你舅舅的通缉,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故乡了。”
自从疫病发生以来,羽穆珩的舅舅就和钟离慈一起,处理苗疆的事情。他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可以回到故乡来了,但是叶子依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那个男人为了妹妹和侄子付出了一生,是值得尊敬的长辈。
一向对于这些都有些冷漠的羽穆珩,今儿却多少都动容了。他看着羽常鎏,面具下不知是怎样的神色,语气却带着悲伤:“父皇,若是人生能重来一次,儿臣不愿母妃在您的身上耗费一生。”
这个男人啊……到了这样的时候,还不肯哄一哄羽常鎏。但也正是这样的羽穆珩,才叫叶子依觉得更加心疼。
羽常鎏并没有因此生气,也没有为此伤心,他竟破天荒地点了点头,对羽穆珩的话表示赞同:“是啊……她那样好的女人,嫁给朕这样一个混账,确实是太可惜了!”
一边说着,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方才的好精神全然不见了踪影,倒像是脸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一样,喘着气就要躺下去。当太监来想要扶他的时候,他却又挥手挥退了太监。
“阿珩啊,父皇的过错,要你们来背,真是辛苦了!”羽常鎏闭上眼,嘴唇嚅嗫着,声音变得越发小了起来。而羽穆珩却知道,他说的是如今这烂摊子,内忧外患,都交给了他们。
“阿珩啊……”羽常鎏再度叫着羽穆珩的名字,却只能看到他嘴唇在动,连声音都听不到了,“把朕烧了吧……朕得了病,无颜面对老祖宗……朕……不想……葬入…………”
话都未说完,他的嘴唇却也不动了。整个人就好像睡了一样,一动不动地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昏庸无能,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醒悟的帝王……殁了!
丧钟响彻在整个大酉,让这个原本就因为疫病染上一层乌云的国家变得更加阴沉了起来。虽然羽常鎏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要让人把自己烧了,不必葬入皇陵之中。
最终,羽穆珩还是把羽常鎏的骨灰和昭妃放在了一起。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是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和宠爱的。如今这般,也算是父母双全,到底了了他一个心愿。
羽常鎏的尸体也没有等那么多规矩,隔日便洒了石灰烧了。而这一日,羽穆珩坚持要自己给他守灵一晚,叶子依也没有非要陪着他,便自己回了房子。
☆、第597章 多国会谈
第二日早晨,叶子依去给羽穆珩送饭的时候,却见着他的眼眶是通红的。想来昨儿晚上是哭过的,不过哭过也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若是什么都闷着,那反倒不好了。
叶子依特地把阿晗也抱来,给羽常鎏磕了三个响头。他们一家子刚吃了饭,太医就来了,说羽穆焯高烧不退,虽然还未长灰黑瘢痕,但是情况已经不好了。
羽穆珩昨儿晚上想了一个方法,他认为应该着急现在所有国家的皇上,选择一个地点,让他们派出本国对于疫病有所研究的医者,进行一次沟通讨论,叶子依觉得这个方法不错。
现如今不仅仅是大酉,疫病在所有国家都蔓延了开来。尤其是大叶和乌合,病情最为严重,大叶这样的小国,人口本就不多,再死一死,可就真的要灭国了!
而且每个国家的医疗方法和盛产的药材都不一样,比如大酉的中医,和苗疆的巫医,在治疗的过程之中就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如果联合这些各式各样的方法,不好说还真能找到有效的治疗疫病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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