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名字,是寂寞》第一章 苍穹下的我们,强颜欢笑(3)

    第一章 苍穹下的我们,强颜欢笑(3)

    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雨泱,吃饭了!」

    听见妈这样喊着,就是我们家每天七点的晚餐时间。

    「好!」

    此时此刻,我望着房间角落里静静躺着的吉他,六弦中有四弦鬆脱,木质表面也被流光生生划得遍布细痕。两小时前,趁着爸妈尚不在家时,在仓库里找到了黑布的吉他套,我将它表面上的尘埃擦拭乾净,断断续续地拉开有些生鏽的拉鍊,把它拿了出来。

    「雨泱,怎幺还不出来?」即使再三催促,妈的话音里仍是饱含着温和慈蔼。她的确是天底下所有孩子都想要的那种好母亲。

    忙应道,「喔!我马上来!」于是我打开门,经过长廊跑到了客厅,黑色的长方形餐桌上餐具食物皆备,各色俱全,上有三盏灯垂挂摇曳,爸妈早已入座了。

    我坐在爸的左侧,端起瓷碗,添了满满一碗饭给他,又拿起另一只碗,盛了半碗饭给妈。这是我的每日例行,还因此在小学时期被家长称讚「教养很好」,也因此被同侪嫌弃为「做作」。

    爸宠溺地摸我的头,待我如五岁小儿。他和蔼问道,「雨泱,新生训练好玩吗?」

    我回他一抹灿笑。「好玩。我很期待开学。」然后端着我的碗添饭。

    爸听罢后,甚是高兴地替我夹了一只鸡腿,一边笑咪咪地说道,「爸爸知道妳爱吃鸡腿。」

    我只微笑不答。

    「这两天有交到朋友吗?」妈忽然向我开口,顺道替我夹了一筷子空心菜,我连忙道谢。

    「有啊。我们聊起了学校社团。」

    「社团?」妈微微蹙眉,又一瞬舒展开来,快得我几乎看不清。「雨泱,妳还有大学要考,妈妈希望妳不要选那种很耗时间的社团,好吗?」她是这样的人,客套得近乎疏离,不允许我去做的事,每每都以询问语气表达隐晦的反对。

    「妈,我知道。」我温和地答道,默默低头吃起碗里的菜。

    吃了一顿温馨的家庭聚餐后,我谎称必须完成暑假作业,赶紧躲回房间。

    隔着一扇门,却彷若徘徊两界之间。我一向不喜欢开大灯,暗里摸索着柔软的椅靠,进而倚着书桌前的椅子,下意识欲抬手摀住耳朵。

    我听见了客厅里爸妈的谈笑声,和着谈话性节目主持人浮夸之极的上扬语调,嘈嘈切切,撕扯着我每根濒死的神经,欢颜凝就的茕然悲意,此刻聚汇在神经之颖。

    我只亮起书桌上的立灯,房间好小,却足够容纳宇宙般深广的光。

    桌缘上摆满了各式镜子,有的镜框上雕着黑玫瑰,有的嵌了晶珠宝石,有的素雅极简,有的贵气逼人,各镜面朝向不同的角度,一线一线的光準确无误地自入射角打入镜面,继而由早已算计好的反射角远离,跳向另一个镜面,再入轮迴。

    而我的思绪脱离了形体的表象,似是看见了数百个光粒子打向瞳孔,在视网膜倒立成像,再由大脑无知觉地转成了正立影像……在覆满棘刺的黑玫瑰立镜前,我端凝着冷静自持的,每一个自己,光束反射的过程不过瞬秒,心却像沉澱了千万年的化石,纹理细密如叶脉,封印着千万年前遗下的,清癯的萦念。

    『她自闭啊?天啊我可付不起医药费。』在声音里犹能感受他的怒目而对,以及狠毒的鄙弃。

    我的心脏忽地突突乱蹬,血液彷彿为之冒泡。连忙狼狈地关起桌灯,双眸咬定漆黑不放。

    现在的空气里掺满了异样的味道,充斥鼻腔,这并不是我现在这个家的气味。

    一种空白得令人作呕的气味。

    『海彦,你怎幺可以这样说!她会听见的。』陌生的女音惶惶说道。

    『我说了什幺?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只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天喃喃自语!』

    渐渐地,无声的对话似乎消失了,只余我如呓语般的一句,

    「我已经失去做为人的资格了吧。」

    『雨泱学妹──』

    顷刻间,那头晃眼的金髮闯入了我迷离的脑海中,有如破晓朝晖敲醒了迷途旅人。

    『学妹有兴趣加入热音吗?』

    彷彿正决定着某种大事,我阖眼静止了好半晌后,方睁眸拿起搁在一旁的手机,滑开锁屏图形,在line中点开「顾炎杰」,鼓起勇气发出我们之间的第一道讯息。

    我犹记得那温暄的嗓音直入肺腑,鼓声敲打在与心跳一致的拍点上,吉他有如风起牵引着一圈圈涟漪,只一首歌的时间,却俨然把深藏心底十六年的尘沙都涤净了。

    『学长,我决定要加热音。』

    这句话,注定成为两界唯一的桥樑,通往那个快乐温暖的,从不属于我的世界。我想,它将划破我十六年来的静滞。那些恼人、甚至令我怯惧的空白,将被填充。

    握在手里的手机叮咚了一声,在暗房内熠着白光,着实令我吓了一跳。原来是学长秒回了一张熊大和兔兔开心击掌的贴图。『欢迎学妹加入热音大家庭!』

    『谢谢学长。』不知该回些什幺,我传着。

    『学妹,乐器要选木吉?』

    『嗯。』

    『家里有现成的吗?』

    我迟疑了一会儿,基于秉着不教爸妈知道的道理,我不愿再买一把新吉他,于是我回道,『有。』又保守地补上一句,『但我从没碰过。』

    他传了一张哭笑不得的贴图。『金属弦应该鬆掉了吧?』

    我瞠目,他居然说对了。『是这样没错。』

    『离开学前剩下一个礼拜了,找一天我带妳去阿通伯买配备。』

    见此我微微一顿,认为自己和他还未熟到能一起出去。一边想着阿通伯约莫是一家乐器行,一边婉拒着,『这点小事,真的不用麻烦学长。』

    『不行。』他道,『我坚持让乐器保持最佳状态。』

    原来他以为我要拿那把破吉他练琴,这在他眼中大概是很不尊重音乐的事情。于是我赶紧回道,『改天我自己去买就可以了。』

    『妳才刚接触音乐,到了店面看见一大堆东西会吓一跳的。』

    我盯着屏幕沉默了许久。

    也许他开始不安于对话框下刺目的已读二字,于是传给我一个土下座的贴图。『对不起啊学妹,我没考虑到妳会不方便。』

    我正要按下「对不起」的「起」字,却蓦然想起了他那抹灼灼笑影,一头金髮在日下闪熠,指尖已然悬在萤幕之上,却颤抖着再按不下去。总不能让自己的漠然生生误解了这个曜如千阳的学长吧。我告诉自己,不能够,不可以。

    怕他在沉寂之中胡思乱想,我忙回道,『不会不方便,刚好我这星期四有空。』

    正待我要发出「学长那天有空吗」之时,他抢先道,『我也有空。妳方便约在西湖捷运站吗?』

    我略略思索了一番。『嗯。那约下午三点?』

    『好。』

    『我还有事要忙,学长掰。』我生涩地扯着谎。

    然后,他传了一张金髮男潇洒再见的贴图。我把手机搁在桌上静置了近三十秒,阒黑再度袭来,但其边缘已趋向温暖的实体,不再空虚。

    ──

    妍樱的碎念(我劝你跳过xd((我有劝过你喔

    唉真的很对不起大家啦,说好的一星期一更(跪

    我觉得暑假的生活一点也不规律,

    搞不好去上学更文的时间还比较规律(#

    最近要忙数学忙公服忙暑假作业忙开学(?)

    总之心力交瘁,然后开学考我会爆炸吧(叹

    希望必须上学的你们,都能够找到适应苦闷的方式。

    开学──耶(破音+大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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