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阳能听出来,这郭三妹是在关心自己,郭三妹和李向阳说完又嘱咐四娃子看好李向阳,自己依旧走在最前面,李向阳忽然明白为什么郭三妹要走在前面了,不光是她对路熟悉,而是这冰面也挺危险的他,她走在前面也算是一个探路的作用,李向阳暗暗的对郭三妹心生佩服。
走了能有二十多米,当然这是李向阳自己估算的,郭三妹停下了,李向阳也小心翼翼的停下脚步,郭三妹对着李向阳喊道:
“筐给我!”
李向阳把筐递了过去,郭三妹从里面掏出了两个手电,一个扭开给四娃子,一个自己扭开查看,黑暗中突然有了亮光,这是很刺眼的,不过好在李向阳适应的快,很快看到冰面上有着一个一个的圆洞,多数都冻上了,显然是之前有人来这砸过。
“这帮犊子,砸这么多,就不怕掉下去,这地方不安全,咱换个地方吧!”郭三妹叹了口气说道。
接着她拿着手电又带着李向阳和四娃子往里面走,李向阳渐渐明白了这砸鱼的套路,这说是砸鱼,其实就是砸冰网鱼,道理很简单,冬天嘛,冰下一般的水里都是缺氧的,如果砸开个洞就能让鱼游过来,算是补充氧气的一种方法,一般砸开后先把网下里,然后呢拿着手电照这个窟窿,冰下黑暗里的鱼很快就会被光源吸引,然后就自投罗网了。
李向阳暗自骂自己糊涂,之前在书上看过这样的方法,怎么就给忘了呢,还让一个孩子给逗弄了,真是有点丢人了,李向阳本来可以不把这事儿放心上的,可是他就是怕在郭三妹面前丢了面子,这让李向阳自己都有点哭笑不得。
又往里走了很远,隐隐的李向阳都开始有些担心了,这郭三妹胆子也大,直接挑了一块平整的地方,跪在地上敲了敲,听了听声音,满意的点了点头,李向阳知道这样砸冰捕鱼的老手,能从冰上传来的声音来辨别冰层的厚度。
郭三妹递过手电说道:
“给我照着!”
李向阳配合的扭大了手电圈,希望能多给郭三妹一些光亮,郭三妹从筐里拿出一些刚扦子,小心的又带上了厚厚的手套,围着圈子一点一点的敲了起来,李向阳知道,这是为了方便砸出窟窿,不然东一锤西一锤砸不开不说,还很有可能弄出裂缝,连带着自己都得下去。
这郭三妹也是个老手儿了,速度非常快,手脚麻利的没一会儿功夫就差不多了,她接着又加深了一圈,才拿出那个大一点的榔头,一点一点的沿着那扦子画出的圆圈,小心的砸着,她边砸边听,那样子非常小心。
“四娃,看着点冰面,别有裂缝了!”郭三妹停下吩咐道。
“放心吧,三姐,你那功夫没个说!”四娃子夸道。
“少扯,小心点总没错,你要是不盯着仔细你的皮!”郭三妹威胁道。
郭三妹话说着,手上的活儿是一点也没停,过了一会儿就听‘咔嚓’一声,李向阳知道那冰圈算是砸下来了,这郭三妹也真是厉害,前后也就二十多分钟,郭三妹用手把那冰压了一下,直接压到水里去了,从筐里拿了网下到了里面,然后说道:
“把手电都关了把!”
“啊?”李向阳愣了一下。
见李向阳不明白,那郭三妹倒也有耐心,她解释说道:
“刚刚砸冰的时候,鱼多少都受了些惊吓,这边光圈会反到冰下,先关了,等几分钟再开,那些个鱼自己就会跟着亮光再聚过来了!”
李向阳这才明白过来,是啊,不是说鱼的记忆力只有七秒嘛,李向阳很听话的关了手电,这四娃子也一样,三个人都静静的等待着,这是寒冬腊月啊,加上李向阳穿的不多,而且这河套的冰面上寒气大,没一会儿李向阳就想冷的想打喷嚏。
李向阳使劲捏着鼻子,唯恐自己出声音干扰了,那郭三妹看到李向阳憋的那样子也觉得好笑,不过李向阳这配合的一幕,也让郭三妹的心暖暖的,郭三妹小声说道:
“打出来吧!”
然后她摘下自己的手套递给李向阳说道:
“拿这个捂着鼻子就不会打喷嚏了!”
李向阳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总不恩呢一直打喷嚏吧,到时候网不到鱼就更罪加一等了。李向阳接过手套,带在手上,手电也还给了郭三妹,自己用双手捂住口鼻,多少有了点暖和的意思。
郭三妹小心的扭开手电,打了很小的光圈,开始一点一点的摇晃了起来,四娃子配合着郭三妹的频率,那细细小小的光圈在冰面上反射出美丽的弧线,在漆黑的夜里格外的好看,李向阳隐隐约约的接着那细小的光圈,能看到那个小小的冰洞里有河水在流动,甚至挂在上面的网也在不停的动弹。
李向阳知道那是陆续有鱼进网了,他很想知道到底能进多少,可是李向阳知道这事儿急不得,这跟钓鱼差不多都是要有耐心的活儿三个人的呼吸都很急促,四娃子和郭三妹是因为忙碌,而李向阳是因为紧张,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李向阳觉得自己在冰面上的腿都已经麻木了,鞋里的脚趾头冻的都疼了洽。
这个时候郭三妹突然把手电调大了光圈,一把塞在李向阳的手里,自己就去提那个固定在冰洞口的网,这娘们也真够狠的,力气很大,李向阳看着,那一袋子连着冰冷喝水的网就那么被拉了出来,要知道那一刻上来的力量足有五六十斤,李向阳一看,这一网的收获可不少。
那郭三妹把网拉上来,就扔到了冰面上,冰面上的鱼都不大,但看起来都属于短粗,一看就是脂肪很厚,李向阳知道这是鱼类冬天水下温度低造成的,那鱼足有七八条,每天都不过一尺,不过看郭三妹那脸上的样子,也是很兴奋的。
“三姐,今天咱福星高照啊,这么多,哇,够吃到过年的了,年前都不用再来砸冰了!”四娃子也高兴坏了,大声的喊着。
郭三妹高兴的跟李向阳解释道:
“今天点子真不错,平时最多就两三条,今天这真是大丰收了!”
李向阳这才知道原来郭三妹他们也是好久都砸不上来这么多鱼,今天这种情况也是险有一遭,三个人正要说话呢,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大嗓门子喊道:
“是郭三妹吧,咋带四娃子来砸鱼了?”
郭三妹的脸色冷了下来,李向阳也对来人很反感,为什么,这功夫是郭三妹他们已经把鱼捞上来了,要是之前,那鱼不就都被吓跑了嘛,这来人显然没安什么好心,郭三妹冷声骂道:
“李大狗,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啊,你要是惊了我的鱼,我就把你剁了喂你家亲戚!”
李向阳一听,这郭三妹够泼辣的,不过剁了能理解,喂亲戚是啥意思呢,李向阳正纳闷呢,四娃子仿佛看出了李向阳的困惑,拉着李向阳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
“他不是叫李大狗嘛,亲戚就是狗!”
李向阳一听,‘噗呲’就乐了,合着这郭三妹骂人都不带脏字儿的,来人一听四娃子也跟着挤兑自己,不乐意了,骂道:
“小兔崽子,你吓逼逼什么?”
“你妈逼,你骂谁小兔崽子?你是不是真活腻味了!”郭三妹马上回道。
对方显然不敢与郭三妹他们硬碰,啐了一口转身离开了,郭三妹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回头蹲下,开始收拾这些个家伙事儿,四娃子的手脚也麻利,连着李向阳也跟着收拾,没一会儿就把这网里的鱼都收起来,然后郭三妹又从兜里拿出一块红布,用冰冷的河水打湿了。
这个时候的河水差不多都又冻了薄薄的一层,郭三妹把那红布打湿,显然是很冻手的,李向阳诧异的问道:
“你这是干啥啊?”
“打完窟窿的地方,一般老人都用红布盖上,给后面的人提个醒,别有人掉里面!”郭三妹说道。
李向阳暗暗佩服郭三妹的细心,帮着郭三妹把红布盖好,又找了些大冰块压住,李向阳这个时候脱下手套递给郭三妹说道:
“给,别冻伤了,我没事儿了!”
郭三妹倒也不推辞,反正自己的手套,不过这手套让李向阳的手捂的里面很热乎,郭三妹的手本身就凉凉的,这一下子就暖和多了,李向阳把所有东西都放到筐里就要背着往回走,郭三妹拉住他阻止道:
“你站这么久,脚早就冻麻了,回去的路也不好走,东西还是给我吧,别再摔了你!”
“放心吧,我一老爷们,背这些跟没背一样,你在前面领路,我摔不了!”李向阳说道。
见李向阳不妥协,郭三妹也不坚持,毕竟刚才砸洞拉鱼,她也费了不少力气,于是三人接着还是一排的,往回走,郭三妹扭开手电,走在最前面,四娃子还是中间,李向阳是后面,三个人小心翼翼的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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