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暖婚：顾小姐请签字》157.你没有遮大腿的裙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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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顾以薇出了客厅之后径自走向了周家偏宅。
    这次没人再拦她，因为周岑刚刚和她说，让她放顾以尘离开了。
    偏宅连着主楼后花园的位置，穿过林木假山，郁郁葱葱之后，她才终于走到了那栋荒废已久的大门前。
    记得小时候刚到这，这栋楼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因为是周儒与夫人最喜欢的建筑风格，所以即使废弃了，也并未拆除，一直都这么撂着。
    可能是因为周家家事太过悲戚，这栋楼又恰巧显得过于阴森，所以很少有人敢来过问。
    一晃这么多年，没想到从外面看起来，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外面的爬墙虎已经覆盖了大半个楼的墙面，看着门框边上新长出来的枝蔓，顾以薇就知道，在顾以尘被送到这之前，这株绿色的植被已经掩盖了唯一能进楼的大门。
    她大概能够知道，为什么周岑会把顾以尘关在这。
    推开那扇门之后，里面比她想象的要干净整洁许多，光线也亮许多。虽然四周的窗户都被外面的爬墙虎掩下了，但好在楼内所有的灯光都亮着，足够人视物。
    她径直上了二楼，房间很多，她就在走廊中央喊了一声，
    “哥！”
    “哥，我是以薇！”
    她走过了半个走廊，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样的空间里，她难免有些担心，脚步也快了些。
    猛然间，左侧房间的门被从里面推开，嘭的一声，声音在死寂的空间内被放大了无数倍。
    顾以薇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虽然嘴上和心里都咬定自己不怕鬼，但性格很怂这一点就注定了她的胆子大不了。
    定下心神之后，她才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房间走了出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近，那个人影显得颓然，在看到她的时候怔怔然的往前走了几步。
    “以薇……”
    “哥！”
    听到类似低喃的声音，顾以薇没有过多的犹豫，径自往他的方向跑去，双手在靠近之后扼住了他的胳膊，打量着他的样子，
    “你没事吧？”
    “……”
    “对不起，我该早点来的。”
    “你答应了。”
    顾以尘没回答她的话，目光呆滞的看着走廊尽头，声音暗哑低沉，透着失望。
    顾以薇面色怔然，努力的想要在他面前笑一笑，
    “你，说什么呢……走吧，我们先出去。”
    “你答应留下了是不是！”
    他甩开她的手，语气苍凉，
    “以薇，我们都是周家的孩子，他这么做，是要遭天谴的……”
    顾以尘的神志似乎并不清晰，桃花眸里满是幽深与绝望。即使被关在这，他也知道的很清楚，外面现在，已经闹成什么样子了。
    “哥，不是那样的，出去之后我跟你解释。”
    “我知道他把我关在这！是什么意思！这栋楼里我待一辈子都不怕！他呢，他敢来吗？”
    顾以薇怔然的看着他，本来想要伸出去扶着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道如何动作，
    “有愧的是他！不是我顾以尘！抢走一切的是他，是他啊以薇……”
    顾以尘的情绪极不稳定，这从她上次见到他之后就发现了，这些天她应该早些来的，不应该让他再这样的地方，胡思乱想，越想越多。
    “哥，我们先出去吧。”
    “你听我说，我们还有机会……”
    “哥！我好不容易能接你出去了，这次你就不能听我的吗！”
    顾以薇即使眼眶有些许的泛红，还是吼出了声。果然，这对顾以尘来说有些作用，他看着顾以薇的脸，木然的点了点头，
    “听你的……我当然听你的。”
    顾以薇心里更加心酸，敛下神色扶住了顾以尘的胳膊，
    “走吧。”
    他这次没有再推开她，乖乖任由她领着下了楼梯，一路走出了偏宅。
    周宅门口早有车在候着，直到把顾以尘扶上车之后，顾以薇才松了一口气，紧跟着上了车。
    车内的顾以尘一路都没再说话，看着车外的场景，感受到车渐渐驶离周宅，他桃花眸内的神色越发暗淡，似乎失去了所有眸色与焦距。
    此时，周岑高大的身形站在二楼书房的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驶离周家的那辆车，微微松了一口气。
    顾以尘自小肩负着家里所有的责任，一心想要保护母亲和妹妹。到了这样陌生的环境里之后，他开始努力听话，努力懂事，努力想得到所有长辈的认可。
    但出生在那样环境的家庭里，被贩卖到这样的家庭内，他再假装成熟，都徒然而无力。
    岑静死后，他开始真正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在周儒也离开之后，他真正开始担惊受怕。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就没了在周家待下去的理由。
    长期的精神压力令他越发的喘不过气，对周家的那位顺位继承人也开始由最开始单纯的怨恨变为忌惮。从刚开始为岑静那个女人感到不值变为对继承人那个位置的觊觎。
    近些年，随着周岑年龄的增长，顾以尘要顾及的事情越发多了，精神上的压迫也令他趋近崩溃。
    周岑出任周氏集团ceo之后，顾以尘想要争取的一切，顷刻间崩塌。
    那之后的很长时间，他被送到精神病院，起初他觉得这事周岑对付他的手段，直到后来在神志清醒的时候他才渐渐发现，自己的状况，确实越发不对劲了。
    今天他离开，周岑也算了却心事。从此以后他欠周家的，周家欠他的，一笔勾销，他和周家此后再无瓜葛。
    顾以尘应该明白，既然周岑愿意放了他，那么这一次离开周家大门意味着什么。
    此他没提出任何异议，没有做任何挣扎，周岑对此，也略感意外。
    车内的顾以尘看上去格外颓然憔悴，顾以薇坐在他旁边，感受到自他掌间的凉意，她将手攥的更紧，
    “我们先一起出去租个房子，把身上的伤彻养好，再说之后的事。”
    她的语气尽量显得轻松，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
    顾以尘闻言，终于将落在窗外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眸色依旧死寂，
    “你不会跟我一起的。”
    “哥，都会好起来的……”
    “成王败寇，我明白。我只是……担心你。”
    顾以尘现在的情绪平缓了许多，整个人的状态也正常了许多，只是说出的话依旧斥着颓然与痛楚，令人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会好好的，你好好养伤，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复杂。”
    闻言，顾以尘竟然嗤笑了一声，低喃似的自言自语，
    “是我想的太复杂……”
    顾以薇还想再劝他几句，但从她余光的角度看到车窗外的人时，她又片刻的怔然，
    “老陈，停一下车！”
    车内的两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突然的叫停车，而顾以薇并没有过多解释，车停之后就没有丝毫的犹豫的下了车，往回快走了几步。
    顾以尘跟着她下了车，站在车旁看到顾以薇面前的那个人时，微微蹙了蹙眉，随及快步追上了顾以薇。
    周宅这片区域格外安静，平时路边根本就没什么车流量，更别提什么别的住宅区。又是傍晚，基础设施并不完善的路边站着个身形伛偻的老人，难免不惹人注意。
    “您，怎么在这？”
    纠结了片刻，顾以薇还是对他没有任何称呼，而顾国森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顾以薇时，想要求证的事似乎已经有了答案，联系不上顾以薇，他就在这等了数日，有事没事都在这等着，就是想知道她的状况。
    “我……看了新闻，想着找你问问。”
    “……”
    话落，片刻的安静。顾国森曾经见过周岑几面，如今又出了这样的消息，已然算是坐实了这件事，她解不解释，已经并不重要了。
    “以薇，该走了。”
    身后的顾以尘走到她旁边，沉声说了句话，甚至连看都没看顾国森一眼，面色也是格外不善，毫无掩饰。
    “哥，等会儿。”
    “哦，没事没事，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们和周家关系到底……”
    顾国森本意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新闻上顾以尘和周氏水火不容，可转眼以薇就进了周家的门，他实在是担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无权干涉，但他还是想要了解。
    不说还好，越说越气，顾以尘的面色更加不好。看着顾国森的眼神冷冽至极。
    顾国森并未在意，依旧沉着眉头，
    “以尘你，现在住在哪？”
    顾国森依旧是谦和的姿态，知道顾以薇现在不可能再住在酒店旅馆了，所以低低的问了一句。
    顾以尘本来看着顾以薇的眸色中闪过无奈，扭头看着他，
    “跟你有什么关系？”
    以顾以尘的为人，很少在清醒的时候说这样让人下不来台的话，但也足以证明顾国森这个人在他眼里，有多么的不入流。
    “我跟哥，在外面租了房子，您放心。”
    “以薇！”
    眼看着顾以薇心软的态度，顾以尘有些着急，恨不得直接把她带上车走人，不再跟顾国森多说一句话。
    而顾国森本来因为顾以薇突如其来的婚事有着一堆想要叮嘱的话，想要问的问题，只是现在在顾以尘这样的视线里，他反倒有些说不出来了。
    “那就好，以薇的电话前一阵子一直打不通，没事就好。”
    “您怎么来的？我们送你回去吧。”
    顾以薇话落，顾以尘面色更暗。
    “不用不用，就是我还想问问以尘……”
    “……”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吧搬出小区了，现在也租了个房子，那么大的地方也是空着，以尘不如搬来……”
    “你在说什么？”
    顾以尘冷声打断，眸子里斥着嘲讽。
    顾国森这就像他刚入狱的那阵子，摆出那副可怜无助的样子，其实就是别有目的。顾以尘曾因此信过他一次，那之后就在没有信过他第二次了。
    顾以薇听出了顾国森的意思，觉得不失为一个去处，现在顾以尘身体和精神状况都不是很稳定，必须要找个人照顾他，再说让他自己住在酒店，她也不放心。
    “那个出租房宽敞，而且就跟两间房没什么区别，真的，而且很干净。我就专门想着咱住在一块儿，才从小区搬出来的。”
    可能再准确的说，顾林玉接受不了顾以尘，所以他一气之下搬了出来。
    毕竟即使他老了，他也很清楚离开了周氏之后顾以尘的处境，也可能正是因为他老了，所以不帮上一把，他寝食难安。
    再怎么说，他也姓顾。
    见顾以尘不说话，顾国森又添了一句，
    “关键，就租一个地，也便宜点，省的分开贵啊。”
    顾以尘依旧抿着唇，不说话。他不清楚顾国森的用意是什么，他很想大声告诉他，他顾以尘现在身无分文，没什么他可以榨的油水了。
    “哥，我觉得也挺好的。”
    顾以薇的话令顾以尘微微怔神，似乎在疑惑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并非不清楚顾以尘的心思，但看到旁边顾国森斥着期待的神色，拒绝的话她说不出口，只能将顾以尘往后拽了拽，
    “我跟哥说两句话。”
    随及，她拉着他跑到车边，看了看站在原地等着的顾国森，低低开口，
    “我觉得他能照顾你，挺好的。”
    “以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你不知道！他是顾国森！这样的人本性你应该了解啊，你……”
    “人都是会变的，已经这么多年了，你感觉不出来他变了很多吗？”
    “人都是会装的，以薇。”
    “起码他对你是真心照顾的！不然没人照顾你，我不放心。”
    闻言，顾以尘嗤笑，后退了几步倚靠在车门前，
    “我现在，在你眼里成了需要照顾的孩子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
    顾以薇被逼的有些着急，声音不自觉大了许多。在看到顾以尘苍白的脸时，才有些后悔的捋了捋头发，压低了声音，
    “哥，我想保护你，但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自从她拿到顾以尘在精神诊断方面的一系列表单的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为这个把她从小护到大的哥哥做什么了。
    周家的一切跟他再无关系，这样他在精神上解脱了，但物质上呢？她不想因此多要周家的一分钱……
    她唯一的欣慰，可能只是起码，起码顾以尘在她面前时是正常的。
    此时顾以尘看到她这个样子，果然轻轻蹙起了眉头，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说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本来自然吹在两侧的手微微蜷缩，半晌之后他抬起手，抚了抚顾以薇的肩膀。
    “你现在就在保护，保护的很好。”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带着难得的温润与轻柔。
    顾以薇抬眸看着他，面色怔然，
    “哥……”
    “你说的对，我听你的。”
    他现在身为哥哥，什么都为她做不了。即使心里再不甘，这是他必须承认的。
    他仅仅能做的，只有听她的话，不再给她造成困扰，还有就是……不断的期盼祝愿，这丫头以后，能好好的。
    】】】
    顾以尘离开周宅的第二天，周岑下令整顿偏宅。
    一时之间，满墙的爬山虎都被铲除干净，后花园内的荒芜与杂草也被清理，只留下精修过的树木。
    顾以薇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热闹，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想顾以尘住在那的那几天，其实并没有过多的怨恨周岑，更多的，是在想念周儒和岑静。所以才会在她进去之后，一味的强调周家二字。
    他之所以愿意彻底离开周家，也大抵出于对周儒与岑静的感情。
    外面的天气连续晴了数日，今天早上季芳菲一再给她打电话问那个轮船旅行到底还去不去。在打听过了船票不用她自己出的情况下，顾以薇同意了。
    只是这件事她还没有跟周岑报备过，虽然现在自己行动自由，但毕竟是去港澳游这样的大事，她总觉得不该隐瞒不报。
    收拾好行李之后，她下了楼，看着依旧在大厅忙碌的几个佣人，
    “周……岑呢？”
    “周先生今早去公司了。”
    顾以薇闻言，叹了口气。周岑一连在家呆了好几天，现在她有事报备他竟然不在，那就怪不了她了。
    “顾小姐有什么事可以……”
    “额没什么事！不用！”
    打断人家的话之后，顾以薇噔噔噔上了楼，准备出发。
    十分钟之后，在打探过一楼客厅内打扫的都转移到二楼各个房间之后，她提着行李箱就往楼下跑，眼看着前路无阻，一个人都没有，她心里越发激动。
    好在护照虽然被周岑收上去了，但港澳通行证还在。她看着越来越接近大厅正门，脸上喜悦的表情越发收不住了。
    “顾丫头，去哪啊？”
    猛然间一句话，似乎是当头一棒，顾以薇紧急的顿住了动作，扭头看向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周伯，
    “哎，我这出去玩玩……”
    “出去玩还带行李箱啊？”
    “额，旅行嘛~跟季芳菲，您见过的，就那个笑起来傻了吧唧的那个~”
    周伯似乎略微想了一下，最终记忆搜索失败，
    “跟少爷说了吗？”
    顾以薇面色僵了僵，站在原地拖着行李箱来回转圈，
    “嗨……这点事不用跟他说了。”
    “……”
    眼看着周伯不说话了，顾以薇有些心虚，
    “您就让我去吧，最晚大后天，我一定回来！”
    “哼，话说的好听……”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啊！”
    “好了好了，去吧。”
    “谢谢周伯！回来给您带礼物啊！”
    看着顾以薇边说边往外跑的背影，周伯表现的格外镇定。
    走到门口的顾以薇打开车门，窜进了车里，利索的关上了车门，
    “陈师傅，去林荫公园！”
    车驶出了宅子大门，坐在车里的顾以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忘给季芳菲发了条信息。
    “已出门，你赶紧。”
    而此时站在客厅门口的周伯收回了视线，气定神闲的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少爷，顾丫头说是出去玩了。”
    “……”
    “对，带的东西不少。”
    顾以薇坐在车上突然打了个喷嚏，猝不及防。
    看着就要到公园了，她来不及在意什么，车一停下就开了车门，拿了行李箱跟老陈打完招呼之后，径自往约定好的位置走。
    不得不说近几年a市很多地方变化都很大，只有这个林荫公园，似乎没有丝毫变化。
    顾以薇站定之后，就看见不远处穿着短裙的某女花枝招展的走了过来，步伐不紧不慢。顾以薇跨坐在行李箱上，压下了鼻梁上的墨镜，
    “姑娘，你没有遮大腿的裙子吗？”
    这裙子，见她一次比一次短。
    季芳菲把行李箱推到她旁边，笑颜如花，
    “我大腿这么细，为什么要遮着？”
    “好，您皮厚您有理。”
    “你穿的也不赖，比前三十年我看见过的都好看。”
    “你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脱单之后品味提高啊。”
    顾以薇穿着高腰的花苞牛仔裤，上身穿着棕黑两色条纹的复古紧身上衣，露着两条光滑白皙的胳膊，当然，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两条长腿，因为穿了高腰的裤子，越发显得腿型修长。
    但季芳菲此时明显就是提了还没开的那壶，顾以薇起身，推了推行李箱，
    “走吧，您七大姑八大姨还有亲朋好友都在哪呢？”
    “许凡的车就在门口，他把我撂下说先去接两个人，让我等会。”
    “那一会车上，坐得下那么多人吗？”
    顾以薇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见季芳菲不说话，心里直没底，
    “不然咱自己打车去吧。”
    “一块去的其实还有几辆车，又不是就一辆。”
    季芳菲解释的意思是车里应该坐得下，但看着顾以薇不安的神色，她又补充道，
    “应该是可以盛的下。”
    顾以薇看着她，依旧不说话，
    “而且要打车也是她们打车，凡凡开车当然该带我。”
    顾以薇看着她，微微挑了挑眉，
    季芳菲被她越看越心虚，掂量了两人的处境之后，拽着自己的行李箱就往前走，
    “算了打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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