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早上还没有醒来,就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脸。她于是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坐在床前的母亲。
“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的?”林敏惊喜着坐起来。
“我清早就来了,谁知你这么懒,十点钟了还在睡。”李月娥把床边的衣服递给女儿。
“爸爸呢?”
“他办出院手续去了,我们今天就回家。”
林家良就在医院缴费处那里,结算女儿住院的全部医疗费用。
李月娥终于过来,一是迎接女儿出院,二是给丈夫送钱过来。女儿住院十五天,之前林家良带的钱早都花光了。
其实李月娥在家里一直也很忙,一方面要照顾两个儿子,二方面要为女儿车祸的事情跟肇事司机进行交涉,撞了人总要负点责任。
办这种事情最最麻烦,必须跑来跑去的,到处去找人,找了这个还要去找那一个,找了那一个又要回来找这一个。
难免要受别人一些怠慢和脸色,真的是很考验耐心和脾气。要让林家良那种爆脾气去做那些事,说不好又要和人吵架。幸好李月娥是个慢性子,脾气又特别好,很适合干这种事。
肇事司机就是本地人,家住镇子边上,李月娥也认得他,只是没什么来往而已。
肇事司机家境也不宽裕,他开的拖拉机不是他自己的,还是村大队公家的。突然出这么一档子冤枉事,要赔一大笔钱,他也是焦头烂额。
所以一开始,司机就躲着不出来。李月娥找不到人,只好先找了派出所,再找了居委会肖主任出面,共同协商解决车祸赔偿的事。
司机本人倒是老实巴交,承认自己做错了事,可怜巴巴的不怎么说话。司机老婆却是个泼辣角色,声称是孩子自己跑到路中间去,才被撞到的,司机没有责任,也不会赔偿一分钱。
派出所的人说,那是拐弯路口,当时车速肯定是比较快,才会把人撞那么重,所以说,司机没有责任,没有道理。
居委会主任说,司机撞了人,第一时间就跑了人,把受伤孩子丢在路边那么久,不去想办法救助,完全可以追究司机的肇事逃逸责任。孩子伤那么重,告到法院去,你真的能推脱得一干二净?
经过一连几天的协调,最后司机所在的村大队顾及到司机的经济状况,愿意承担一半医疗费,司机本人只需要负责另一半,事情好歹圆满解决。
林敏刚把衣服穿好,父亲就进来了:“行了,手续办好了,我们回家吧。”
父亲显得春风满面,看起来心情十分愉快。女儿伤愈出院,当然是一件喜事。
林敏也很高兴,在病房里关了那么久,终于又能呼吸没有药水味的空气。最主要,父亲和母亲都是脸上带笑,围绕在她的左右,这是她最为享受的家庭气氛。感觉自己被父亲和母亲浓浓的宠爱所包围。
走出医院大门,碧空白云下面,洋洋一片暖意。
“敏敏想吃什么?”来到大街上,父亲说。一向节俭的父亲似乎想请客,下一顿馆子。
林敏第一次来到县城,第一次看见了县城的街道。
果然县城又比镇上热闹繁荣得多,街上有更多的高楼房屋,有更多的大小汽车,有更多的商铺小店。难怪搬迁到县城生活,是许多镇上人向往的目标。
林敏一眼看见那个卖冰棍的小贩,就回答父亲说:“我想吃冰棍。”
冰棍虽然很便宜,平时林敏也很难吃一回。父亲总以冰棍吃了坏肚子为由,不准孩子们乱吃。
此时林家良倒没有反对,笑一笑爽快答应:“行。”于是叫来小贩,买了一根冰棍。
当然,父亲还是带着大家走进一家小面馆,要了三份馄饨。毕竟冰棍不能填肚子。
吃完馄饨,一家人离开面馆,走向汽车站,准备回到镇上去。
林敏一路欢跳,脚步轻快,到了那座跨河大桥上面,她不禁潜能显露,突然就在行人道上,连来两个倒立空翻动作,引得行人都扭头注目。
林家良叫喊:“好好走路,你这刚好,又开始捣蛋。”
李月娥说:“敏敏很喜欢跳舞,也许真的能当舞蹈家。”
“你懂什么?她骨折有多严重,你不知道?跑步都得注意点,还跳舞。”
李月娥不再争辩,慑于丈夫的威势,她几乎没有多少争辩的能力,丈夫总是一句话就能将她击败。
去汽车站之前,他们还去那家县城最大的供销商场转了一圈。因为那种物资最丰富的地方,总象圣光一样吸引着人们,即使什么都不买,也要去那儿“朝拜”一番。所以不管在哪里,供销商场总是人流最密集的地方。
林家良一家就在那里面转悠,光是对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饱了一顿眼福,什么也没有买就出来了。那儿的东西真的很贵,不是他们这样的家庭消费的地方。
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才回到镇上家里。
林书豪和林超凡都从家里跑出来,到门口迎接姐姐归来,就仿佛迎接载誉归来的英雄。
一向不把姐姐放在眼里的林书豪,这一次的眼神里倒充满了热情。不知是否跟姐姐分别太久,真的把姐姐当成了客人。
或许他们听说过,姐姐车祸的惨状,担心姐姐是否一去不会回来。现在,从鬼门关绕了一圈的姐姐,再次回归这个家庭,似乎显得格外不同。
林敏感激弟弟们的情意,于是把父亲买给她的图书,送给了弟弟们。
在外面只呆了半个月,回到家里,林敏却仿佛隔了半个世纪。
家里什么都没有变,她却象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她慢慢的绕着屋子走动,四顾张望着屋里简陋的物品,手指在墙壁和桌椅上划走,感受着这个家久违的气息。
啊,我又回来了,还是家里给人踏实又心安的感觉。
不过,她还没有呆上十分钟,父亲就开始催促她赶紧去写作业。因为她耽误了半个月,暑假作业一页都还没有写。
“伤好了,就不许到处乱跑,没事就呆在家里学习。”父亲警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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