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预兆,赵旭居然来了秋水苑,叫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外面的话音刚落,就见着一声月白长衫的赵旭快步而入,见到院子里面的景象,修长浓黑的眉毛皱了一下,声音低沉威严的问道:“怎么回事”
鲍二媳妇儿突然挣脱了两个侍女的束缚,哭喊着跪爬到了赵旭的身前,嚎哭道:“王爷救救奴婢,姑娘要打杀奴婢!”
赵旭的双眸如古谭一般望了一眼莫子玉,平静的表面隐藏着深幽的冰寒。
“她们虽然是下人,可性命关天,怎么随意打杀”
“见过王爷!”莫子玉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行礼之后方才幽幽的说道,“第一,妾身是想要给她一点教训,不过未曾想过杀她。先帝爷的宠妃赵氏因为杀了一位宫女,被先帝爷逐出了皇宫,先帝爷向佛,仁慈无比,陛下受先帝爷的影响,从不曾苛待下人,更是让周围的人对下人都要宽厚仁善一些,妾身怎么敢随意打杀人呢”
顿了顿,莫子玉的声音略微锋利了一些,继续说道:“不过上回子在王妃那里,妾身记得王爷说过要赏罚分明,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自然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妾身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赵旭的面色稍霁,目光之中多了一丝好奇:“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妾身还是王府的奴婢的时候就能够感觉到王爷王妃宽厚善良,后来时常去给王妃请安,听过不少王妃的教导,都记在心里面不敢忘记。”莫子玉垂眸说道。
“说说看吧,怎么回事”赵旭在树下的椅子坐下,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
这杯茶是莫子玉方才喝过一口,她本想要提醒,却又不好开口,只得当做没有看到,将话咽了下去,看了一眼沈嬷嬷,让她将始末给说出来。
沈嬷嬷将方才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又有院子里面的人作证,在赵旭锋利的目光之下,鲍二媳妇儿不敢多做狡辩,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妾身不过是想要给她一些教训,让她不要再监守自盗罢了,王爷可是觉得妾身做得过火了”莫子玉淡淡的问道。
“不管七夫人的出生如何,她如今祁王府的七夫人,那就是这秋水苑的主子,你既然不曾将她当做主子,那么这秋水苑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赵旭淡淡的说道,“青跃,拖下去,三十大板,两条路,要么发卖出去,要么去杂院。”
“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王爷开恩,王爷开恩啊!”鲍二媳妇儿吓得脸色煞白,这落到了青跃的手上可不比得被院子里面几个女人打几板子,不是也只剩半条命了。她这些年都在内院伺候,那里还受得到了杂院劈柴倒马桶那些粗活儿,这不是让她没了活路么!
赵旭向来是说一不二的,青跃挥手,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就进来将鲍二媳妇儿拖了出去,青跃抱拳道:“场面太血腥,怕吓到各位姑娘,就到外面行刑了!”
没一会儿,鲍二媳妇儿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穿了来,叫这院子里面其他的侍女听得也是颤了三颤,这血淋漓的例子摆在前面,可不能够再不将这位不起眼的姑娘不放在眼中了。
沈嬷嬷松了口气,想必她赌对了这一把。
“王爷,屋子里面坐吧。”莫子玉瞧着大家伙儿都不自在,心有不忍,将赵旭请到了屋内,让她们各自散去。
屋内浓郁的香气让赵旭蹙起了眉头,莫子玉有所察觉,将香炉内点燃的香料熄灭,又将窗户开着透气。
这时候绿俏端着一杯热茶上来,莫子玉接过递到了赵旭的手边,说道:“王爷怎么今儿怎么想起来秋水苑了”
“今日午后教世子练拳,他说起你今日给送了一份粥过去,他很是喜欢。”赵旭端起茶杯刮了刮茶杯子,喝了一口,“这是陈茶,有些年份了吧”
“应该前年的龙井,略略有些潮了,昨儿才让红绡晾晒了一下,到底是江南的茶叶,虽然陈了些,到底还是能够勉强入口的。”莫子玉不卑不亢的说道,“妾身苦出身,吃不来茶,只是没有好茶招待王爷,心中过意不去。”
“本王行军打仗的时候,也是吃过不少苦头,没那么娇气。”赵旭将茶杯放下,“那一日说要来你这里坐坐,未曾想有事情耽误了,到今日才抽出空来。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王爷的白玉膏有奇效,不过是摸了几日,伤口已经好了血多,妾身估摸着连伤口都不会留下呢!”
“那便好,日后也不要做傻事了。”赵旭说道,“别站着了,你也坐下吧。”
眼前的女人衣着素净,眉目清秀,举止恭敬却不卑微,很难再与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联想起来,有其他的眉目与她还有几分相似。
不觉间,赵旭有些发呆,似沉浸在了过往一般。
“王爷……”
赵旭回过神来,换了个姿势说道:“你之前在花园就救过世子一次,世子也挺喜欢你的,若是无事,可多去看看他,那孩子看上去乖巧,心思却重,若能够让他开怀一些,对他的身子大有益处。”
“是。”莫子玉点头,眸子微微一转,“上回子世子差点受伤,王爷应该也知道那并非意外,不知道此事后续如何”
赵旭的脸色沉了一下:“该你知道的,你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别多问。”
“妾身僭越了,王爷恕罪。”莫子玉起身行礼。
这时候红绡端着一盘糕点入内,禀报道:“王爷,姑娘,孔嬷嬷知道王爷来了,候在外面,要给王爷请安呢!”
“她怎么来了你这里”赵旭歪坐着取了一块糕点尝了一口,赞赏道,“味道很爽口,比二夫人院子里面那位江南来的厨娘都要可口,想不到你这院子里面藏龙卧虎啊!”
绿俏轻笑道:“这糕点是姑娘亲自做的,也是王爷来得巧,今儿下午的时候姑娘刚好来了兴致!”
“让孔嬷嬷进来吧。”莫子玉吩咐道。
祁王重感情,这孔嬷嬷是从宫里面出来的人,是从贵妃身边出来的老人,他就是看在自己母妃的面子上也不会毫不留情的。
上回子若不是他想要趁机整顿一下王府内的风气,杀鸡儆猴,只怕这孔嬷嬷也不会受到这么严厉的处罚,这也是莫子玉一直纵容着孔嬷嬷在秋水苑养伤,也不去与她争锋相对的原因。
孔嬷嬷一如内,急忙跪在地上行礼,哭道:“老奴可算是见到王爷了,老奴给王爷请安了!老奴做错了事情,老奴那不争气的儿子也犯了王爷的忌讳,王爷还能够让老奴待在王府内,实在是大恩大德,老奴感激不尽,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王爷!”
孔嬷嬷这边儿说得老泪纵横,绿俏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莫子玉板着脸教训道:“绿俏,不得无礼!”
绿俏委屈的解释道:“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实在是忍不住!孔嬷嬷今儿下午的时候还伤得不能够下床,吃饭都要让人送到嘴边,这会儿王爷来了,她的伤势突然就好了,想来还是王妃赏赐的拿一根人参好,竟然有次奇效!”
孔嬷嬷的脸色略微僵硬了一下,老泪也不敢流了,毕竟鲍二媳妇儿的惨叫声才停止下来呢,支支吾吾的说道:“当初老奴鬼迷心窍,对不住姑娘,二夫人让老奴来秋水苑伺候姑娘恕罪,姑娘仁善,不仅不怪罪老奴,还赏赐老奴人参补身子……”
“你既然知错,那就在秋水苑老老实实的伺候着,你方才既然说到七夫人心善,想必她也不会亏待你。”赵旭语气淡淡,但是含着不容辩驳的威严,“若是你再敢仗着旧人的身份倚老卖老,兴风作浪,本王决不轻饶!”
“老奴记住王爷的话了,老奴日后定会好生伺候姑娘的!”孔嬷嬷急忙说道,随后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赵旭不由得将绿俏多看了一眼,失笑道:“没有想到,你这侍女挺牙尖嘴利的!”
“是个伶牙俐齿的,也是妾身平时里面太惯着她了,才让他无法无天的!”
“想来也是你平日里面没有拘束过她们的性子。”赵旭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本王还要要事,你早些休息吧。”
话落,赵旭转身离去。
绿俏急得直跺脚,怨道:“王爷来秋水苑一趟,多不容易,你怎么不想法子将王爷留下呢”
莫子玉自己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浅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红绡轻笑道:“王爷已经走了,你干着急也没用。绿俏,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大胆子,敢在王爷面前挤兑孔嬷嬷,方才孔嬷嬷的脸色也着实好笑!”
她眸子一转,又轻笑道:“方才王爷对你的印象不错呢!”
绿俏再傻也听出了红绡的弦外之音,脸色一冷,急忙看了一眼莫子玉,怒道:“别胡说八道!”
七夫人原来也是侍女,既然她是侍女能够做主子,那么其他的人也能够。
绿俏心中不安解释道:“我只是瞧不惯孔嬷嬷的做法,没有其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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