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是卿光阁传递来的消息。”红娘将一只竹筒递给了莫子玉。
不知不觉间,莫子玉已经在杀手堂住了半年有余了,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卿光阁都会送来一些情报,所以莫子玉虽然人在山上,但是对于山下所发生的的天下大事,还是知道的不少。
比如,孙平灵如今已经怀孕六月有余,在三月份的时候,芈梓去了一趟南楚,回来之后,他跟王后钱琰的感情好了不少。
如今在南楚的后宫内,孙平灵与钱琰算是分庭抗礼,不过所为西魏的王后,钱琰在很多事情上面只是占了一个名头而已,后宫里面真正掌权的人还是孙平灵。
有时候莫子玉也不得不佩服芈梓,娶了钱琰为后,与西魏达成联姻,以取得深度合作,再立孙平灵为妃,虽然地位上矮了一头,但是却给了她实权,将朝臣的心也笼络住了。
南楚王宫里面的事情,对于莫子玉来说,都是很遥远的事情。
再比如北夏刘旭早就开始监国了,宣帝早早的去了行宫调理身子。
太子妃在四月的时候,因为与朝臣交往过密,收受贿赂,而被刘旭禁足了一月。
春闱的初试,刘昶清化名去参与考试,接连在乡试与会试中取得了好成绩,成为新科状元最热门的人选。
只是再小的消息,卿光阁似乎都有办法查到,但是这半年来,却一直没有齐幕煊的消息,他仿佛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般。
“公主,这一次传来的消息是什么啊”红娘见莫子玉看到消息之后,脸色白了一下,心中疑惑不已,将她手上的纸条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北夏皇帝驾崩了”
陛下驾崩了
莫子玉没有想到这一日会来的这么突然,毕竟在她的印象中,宣帝是如此的强悍而威严,他曾是刘旭生命路上最巍峨打大山,既着保护有如此的又压迫感。在她的记忆之中,他是一个威严的皇帝,但是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她没有想到他的生命会这么快走到了尽头。
莫子玉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一切皆是命。”
她起身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心中升起一股悲凉与无力感。
且不知道刘旭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是在伤心还是在准备登基的事情呢他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如今他便是北夏的帝王了,他可以大展拳脚,实现自己的抱负了。
只是莫家,终于还是成为了这浩瀚历史之中,一粒微尘了。
那些豪情万丈,那些血染胸膛卫家园的赤城,都将随着时间流逝,成为一段仅仅存在于她脑中的记忆。
“公主,生死有命,你也不必过多伤悲感慨。”红娘说道,“还有宣帝离世,北夏必然不会太过太平的,只怕会生出些乱子来,这乱子可大可小,若是大乱子,那么南楚与西魏的机会就来了。”
她几步走到了莫子玉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公主,如果南楚与西魏联兵攻伐北夏,你会如何选择”
“我”莫子玉垂眸沉默了一下。
“公主,都到了现在了,你还是觉得自己是北夏人吗”红娘握住莫子玉的双肩说道,“公主,若是三国开战,便是木兰复国的好时机,你一定要记住啊你是木兰的公主,你身上流着木兰的血,你要为你的子民考虑,他们还在对你翘首以盼呢他们盼着能够回归故国,他们盼着有自己的国土不再做亡国奴,那么多子民的希望都在公主的身上,公主这个时候不能够再犹豫下去了”
“你不要再说了。”莫子玉无力的叹了口气,“求求你,不再说了。”
红娘却没有打算放过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少主将他的眼睛给了公主,就是希望公主能够复国,公主,你不能辜负他,不能啊。”
“别说了”莫子玉尖叫了一声,随后跑了出去。
虽然是六月的天气,但是山上依旧十分的凉爽,莫子玉练了半年有余的武功,不管是身手还是轻功,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她一路跑到了堂主夫人的屋子,堂主夫人一脸诧异,问道“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莫子玉跑过去,扑在了她的怀中,吸了吸鼻子说道“妤姨,我现在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跟妤姨说说。”堂主夫人轻轻的摸着她的后脑勺,温柔的安抚着。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木兰人还是北夏人,我想了半年了,但是我还是很混乱。”莫子玉说道,“我现在的身上流着木兰的血,我前世的母亲也是木兰的圣女,我想要为我的族人做些事情,可是我这二十年来所受到的教育都是要对北夏忠诚,不可做背叛北夏的事情,所以我好混乱,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走到什么方向去。”
“为木兰族人做事与不背叛北夏一定是二选一的吗”堂主夫人笑问道,“难道他们就不能够并存吗”
“若是复国,必然要背叛北夏的。”莫子玉说道,“可是这责任现在落到了我的肩上,若是我什么都不做,又该如何跟他们交代呢”
“这的确是一件叫人为难的事情。”堂主夫人微微蹙眉,“我也不能够为你拿主意,但是你应该明白什么才是最紧要的事情。跳出北夏与南楚的框架,如果你是个局外人,不会选择怎么做对于你来说,什么才是最正义的做人,但求无愧于心,你可以选择你认为最正义的事情。”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作为木兰人,说的话的确会偏向木兰。对于北夏来说,木兰不过是一块小小的土地,但是对于木兰人来说,这是我们的故土,我们出生成长的地方。我希望我们能够挺直腰杆做人,谁不希望一个亡国奴的名号背在身上。或许几十年上百年之后,木兰与北夏的百姓,将会互相的融合,将不会有什么界限,但是对于我们这些还思念着故国的人来说,那一片国土,是我们的心之所向。或许,可以交换,用木兰累积的财富交换木兰的土地,纵然贫穷,我相信,我们还是愿意回去的。”
莫子玉垂眸想了想,说道“或许我有了一些思路,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事情了。妤姨,谢谢你。”
“我也没有做什么,还是需要你自己通透一些。”堂主夫人微微笑道,“听离儿说你进步很大,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在武学方面还是有天赋的。”
“名师出高徒,是他教得好,也是堂主创的武功好。”莫子玉说道,“妤姨,我先走了。”
“好。”
莫子玉跑了回去,红娘还在原处等着,脸上看上去有几分痛苦。
“红娘,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了。”莫子玉说道。
红娘微微蹙眉,小心翼翼的问道“公主,方才是红娘的不是,红娘不该如此逼迫你的。公主,你打算怎么做”
“总而言之,我会让大家回到木兰的国土之上的。”莫子玉说道,“红娘,你一定要相信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红娘大喜,笑道“只要公主愿意复国,红娘誓死相随。”
“再过段时间,我们就下山了。”莫子玉说道。
“去哪儿”
“长老阁。”莫子玉说道,“按照以前的计划,先去会会这群人,还有三分之一的地图在他们手上,我一来是想要收服他们为我所用,不可再与我们有不一样的心思,再来我想要得到他们手上的那三分之一的地图,将宝藏找到。”
“有了钱才能够招兵买马。”红娘思索了一下说道,“此前少主就反对找到宝藏,即便是找到宝藏,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是没有办法保护找到的宝藏的,容易为他人做嫁衣。不过,如果南楚联合西魏对北夏开战的话,我们或许有了这个时机可以找到宝藏”
“道理差不多,不过这个宝藏还可能有其他的用途。”莫子玉说道,“不过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还是要一步步的来,我现在的那套剑法还不纯熟,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练成之后,我们就下山去。”
“好。”红娘双眸燃起了斗志,“我很高兴公主终于知道自己的人生方向了,红娘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为让公主达成所愿的如果少主知道公主有此决心的话,也会觉得非常的欣慰的。”
莫子玉走到了院子,在石阶上坐下,看着天边漂浮的白雾,被风吹散了,又再一次聚集成一团。
世上事,纷纷扰扰,回首已是百年。
她低眸看着自己的双手,从一开始只是想要为自己的恨意复仇,到现在她想要为更多的人做些什么。
她一次次在询问自己活着的意义,再活一世的意义,或许这就是老天爷一次次给她的回答吧。
活着,不仅仅为自己活着,也要为更多的人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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