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春》020

    春去秋来，转眼十年过去了。
    这十年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玉锦在唐氏的照料下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调皮。
    比如小张姨娘“意外”病逝，唐氏便将孙孝良放到自己膝下抚养。
    比如孙娆今年年近二十依旧未嫁人，导致下面的小姐们一个个到了年纪还未出阁。
    “小姐，快下来吧。”芳苓扶着梯子，四处张望，十分紧张。
    踩在梯子上的人倒是噗嗤一声笑出来了，“你这个鬼鬼祟祟的样子，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在做坏事。”
    “可我们就是在做坏事啊。”
    “要是我们光明磊落的样子，待会被人发现，我只要说毽子落在墙上我来取，人家也会发现的。要是我们鬼鬼祟祟的，再怎么解释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芳苓被玉锦说一愣一愣的，想一想说的很有道理，芳苓重重的点头，“奴婢知道了。”
    今日大房的二少爷孙孝行的同窗好友来府里玩，实际上是老夫人想给孙娆挑选如意郎君。孙娆虽然只是个庶出女儿，但好歹是老夫人亲自抚养长大的，老夫人如今年纪大了，对孙娆也愈发宠溺了。孙娆不愿嫁，一哭二闹三上吊，老夫人便随着她不嫁，导致下面的姑娘还在闺阁中，尤其是孙婉今年已经十八了，连亲还没定下来。孙婉的姨娘整日都到杨氏面前哭诉，杨氏也很头疼。
    孙孝行和几个同窗见了老夫人之后，便要去前院，今日孙玉慧的夫婿赵家公子赵霁也在。
    赵霁年长，走在一众人前，他眼尖先瞧见围墙上探出了半个身子的玉锦，一头乌油油的头发在脑后扎了根辫子，随着玉锦的动作一摇一晃的。
    赵霁婚后与孙玉慧感情极好，爱屋及乌，也很疼爱玉锦。他瞧见玉锦如此大胆的偷看，被玉锦的胆子折服了。人家想要偷看就藏在屏风后面，这玉锦倒好，直接在围墙上光明正大的看。
    玉锦今年也十五了，要是被这些外男唐突了可不好。赵霁忙转身挡在众人身前道：“我听闻孝行的书房里藏了不少珍贵的书画，我们不如一同去鉴赏鉴赏。”
    “孝行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自己藏着掖着，也不和我们分享分享。”
    “走，去孝行书房看看，到底有多珍贵。”
    众人起哄着簇拥孝行往他的书房走去，孙孝宗也要跟着去，但是被赵霁拉住了。
    赵霁朝玉锦的方向向孙孝宗示意，孙孝宗也看到了玉锦，这丫头又胡闹了！
    孙孝宗忙向玉锦那边赶去，赵霁无奈的摇摇头。
    “快，大哥哥过来了。”玉锦提着裙子利索的下了梯子。
    芳苓还要收梯子，被玉锦制止了：“别管梯子了，来不及了。”
    她刚说完，孙孝宗就到了，“晚了。”孙孝宗的衣摆上还有一团水渍，显然是踩到了水坑。
    玉锦忙在脸上堆满笑，仪态大方的给孙孝宗行了个礼，柔声道：“给哥哥请安，哥哥怎么过来了。”
    要不是知晓玉锦的本性，就要被她这副端庄温顺的样子给骗了。孙孝德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拿玉锦怎么办，教育的话说了又说，他自己也嫌烦了。
    “你做事怎么不想想后果，要是被那些外男唐突了……”
    “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再说我本来在他们看到我之前就要走的，没想到被大哥哥拦下了。”玉锦回答的理直气壮。
    孙孝宗被她气笑了，伸出手重重的戳了戳她的额头。玉锦吃痛叫了一声，用手捂着额头眼泪汪汪。
    这丫头就算有一分痛也要装出十二分，孙孝宗不吃玉锦这一套，威胁道：“要是再被我发现，我就去告诉玉慧了。”
    玉锦一听到玉慧，气焰顿时消散了。在府里，唐氏和杨氏都溺爱着玉锦，十年来一句重话也舍不得对她说。只有孙玉慧平日里会教育玉锦几句。玉锦对孙玉慧又爱又敬，不会在孙玉慧面前耍小聪明，孙玉慧的话她也会听进去。
    孙孝宗瞧着玉锦这可怜样子，打算放过她了，便说：“快回去吧，我方才瞧见你姐姐妹妹们都在祖母那里。”
    玉锦便带着芳苓去老夫人房里。
    老夫人身边坐着孙娆，杨氏、唐氏、孙婉、孙嫣、陈思思都在。
    孙嫣见玉锦来了，便给玉锦挪出了个位子。玉锦向老夫人、杨氏和唐氏行了礼便坐到孙嫣边上。
    “娆儿可有瞧着满意的？”老夫人问孙娆。
    孙娆一如往常的清高样子，淡淡的回道：“娆儿不愿嫁，只愿在祖母身边伺候。”
    玉锦偏头，瞧见孙婉手里的帕子都快拧碎了。
    “你这傻孩子，哪有女孩不嫁人的。你嫁了人，也可时常回来。”
    孙娆起身，在老夫人面前站定，朝老夫人跪下，她扬起下巴，说：“娆儿不愿嫁。”
    “你这孩子，”老夫人无奈，朝孙娆招招手，“地上凉，快起来。”
    孙娆站起来，略微温柔的说：“祖母该喝药了，娆儿伺候祖母喝药可好？”
    老夫人欣慰的笑道：“让下人来，别累着你了。”
    杨氏和唐氏见状，便起身告辞了，孙婉、孙嫣和玉锦忙跟着一同起身告辞。只陈思思留了下来。
    杨氏和唐氏走在前面，孙嫣和玉锦落在后面。
    “姐姐可瞧见二哥哥的同窗了？”玉锦问道。
    “我隔着屏风瞧见了，皆是端庄俊逸，肚子里也有墨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娆姐姐看不上。”
    “娆姐姐挑了这么多年都没看中一个，又怎么会今天突然对哪一个一见钟情。”玉锦吐槽道。
    “只是婉姐姐怕又要睡不着觉了。”孙嫣盯着孙婉的背影说道。她们作为庶女，在家的身份地位也就那样了，只求将来出嫁时能寻户好人家。如今女儿家十七八才出嫁也算寻常，但孙婉年近十九还未定亲，就真的晚了。年纪愈大，好人家愈发少。
    玉锦吐吐舌头，不发表看法了。她一个未闺阁里的女子，好像谈论这些嫁嫁娶娶的事情是不合适的。刚才才被孙孝宗抓到小辫子，这两天还是收敛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