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春》043

    入了夜，孙衍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了。
    唐氏忙让丫鬟去煮一壶浓浓的苦茶好让孙衍醒醒酒，她自个扶着孙衍躺在床上。
    “夫人，水端来了。”水秀道。
    唐氏点头，轻车熟路的拧了帕子给孙衍擦脸。
    孙衍一把抓住唐氏的手腕，呢喃道：“我没醉。”
    孙衍吐字清晰，确实不像喝醉的样子。
    “让他们都出去罢，屋子里人多乱糟糟的，吵得我头疼。”孙衍闭着眼睛，眉头皱起，一副十分厌烦的样子。
    屋子里丫鬟多，但都井然有序，只有轻轻的脚步声，这不过是孙衍的托词罢了。
    唐氏便遣散了屋里服侍的人。
    孙衍拿过唐氏手里的帕子，自己用力的擦了脸，才有些清醒。
    “让娆儿去给赵霁做妾室吧。”孙衍睁开眼说道，他的眼底清澈，哪有半分喝醉的样子。
    “老爷说的什么话，为什么要让娆儿去给别人做妾，不如下嫁给稍微殷实的人家，做个当家主母也好。”唐氏反对道。
    “我们心里都有数，娆儿已经不是清白女子了。何况今日赵大人都开口求我了，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如今这番情形，将孙娆嫁给赵霁才能将这个女儿的利益最大化。因此今日赵大人一开口，孙衍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同意了。
    这赵大人也会拉下面子说这等事，要是拒绝了两家结了怨就不好了。唐氏本来就对孙娆这个女儿不甚放在心上。何况唐氏唱了白脸，将孙娆肚里的孩子弄没了，孙娆嫁过去对孙玉慧也没威胁了，唐氏在杨氏面前也有个交代了。
    要是让孙娆生下庶长子，那唐氏就没有脸再去见大房的人了。
    唐氏便顺水推舟的说：“那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娆儿是母亲带大的，应该去问一下母亲的意见。但是母亲现在病着，要是知道了娆儿的那些事，恐怕又要受刺激。”
    “娆儿的那些事瞒着母亲，就只说慧儿临近生产，将娆儿嫁过去，两个姐妹也好相互扶持。”孙衍思索片刻说道。
    唐氏还是有些为难，孙衍便拉着她的手，安慰的说：“你放心，母亲那里我自会去说，你就给娆儿准备些嫁妆。”
    “可是娆儿还在赵家养病。”
    “待个一两天就把娆儿接回来，待久了总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的。”
    唐氏点头，又叫了丫鬟进来伺候孙衍。
    第二日，孙衍特地回来陪老夫人用午膳。
    唐氏知晓孙衍是为了说孙娆的事情，便借口去厨房看看午膳准备的如何了。
    唐氏在厨房磨蹭了一会才回来，孙衍和老夫人正在闲话家常。
    “你哥哥明年就能回来了罢，到时候他就能看到孙女和外孙了，他还不得乐坏了。”老夫人说道。
    孙衍的大哥如今正在外为官，明年才会任满回京。
    “说到这我还挺想念清儿的。”唐氏口中的清儿正是孙孝宗的女儿孙如清。
    “这段时间府里乱糟糟的，让她和她娘在她外祖家多住一段时间吧。”老夫人幽幽的说道。“近日难得你在家用午膳，将几个孩子都唤来吧。”
    “男孩子们也来吗？”唐氏问道。
    老夫人摇头，“男孩子功课要紧，就把女孩子们都叫来。”
    孙婉、孙嫣、玉锦、孙嫚和陈思思便一同来用午膳。
    孙衍陪着老夫人吃了几口，就有事先回去了。
    “你也坐下一同用膳吧。”老夫人对正在帮她布菜的唐氏说道。
    唐氏便把手里的公筷给了丫头，也坐了下来。
    “娆儿终于要出嫁了。”老夫人说着看向众人，几人的表情皆是震惊，便继续说道，“等她回来了你们也不要去寻她，让她自个儿准备嫁妆。毕竟时间紧，到时候也不用大操大办了，就大家一起吃个饭便可。”
    这是要将孙娆禁足，不让人探视的意思了。
    “娆姐姐要嫁与何人？”孙嫚问道。
    “慧儿临近生产，娆儿嫁过去照顾我也放心。”
    唐氏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便说道：“老夫人果然心疼慧儿。”
    余下的人，孙婉送了口气，既然孙娆的事成了，也不枉费她冒着危险帮助孙娆。待孙娆出嫁后，自己的婚事也能提上日程了。
    孙嫣从老夫人的话里听出孙家是要放弃孙娆这个女儿了。也是，孙娆自己不自重，别人又怎么能敬重她，只怕孙娆在赵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同样是庶出，孙嫣是决计不去给别人做妾的。
    玉锦很为孙玉慧担心，只希望慧姐姐不要为这些事情伤心过度了。那赵霁也是可恨，玉锦以前看走了眼了。
    “我心疼慧儿，也心疼这几个孩子，”老夫人慈爱的望着几个孙女，“你们空了就多来陪我说说话。”
    “孙女巴不得一天到晚腻在祖母身边呢，只是怕扰了祖母休息。”孙嫚抢先嘴甜的说道。
    老夫人被孙嫚逗笑了，一时间屋里欢声笑语一片。
    到了晚间，孙娆就被悄悄送回来了。唐氏下午已经在二房稍微有些偏僻的地方收拾出几间屋子给孙娆住，孙娆就直接被送进去了。
    张姨娘听到消息立刻去看孙娆。
    孙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和纸一般。
    “我的儿啊！”张姨娘叫了一声，扑在孙娆床边扑簌簌的开始掉眼泪。
    “我能嫁给赵霁了，娘亲要为我高兴，你怎么还哭上了？”孙娆虚弱的安慰张姨娘。
    “你才出去多久，怎么就病得这么严重了？”
    孙娆的手不自觉的放到肚子上，她盯着床幔，眼角渗出泪水，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呢？”
    “我怎么病得这么严重呢？”孙娆又重复了一遍，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她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枉死的！
    “怎么也每个大夫来给你瞧瞧，你等着，我现在去求夫人给你找个大夫。”
    孙娆突然大力的抓住张姨娘的手，惊恐的叫道：“不准去！”
    张姨娘被孙娆吓住了，怔怔的说道：“好，我不去。”
    孙娆又躺倒了，“姨娘给我弄些补品迟迟便好了。”
    张姨娘听了她的话感觉出去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