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漪敛上眼眸。
她也希望不晚,当你以为一辈子很长,就会突然发现,原来一辈子也可以短到令人措不及防。
陆清漪抬眸,伸手触摸着那片阴影,把头靠在窗上,轻声道“相公,深夜风冷。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我没什么事的。”
隐隐压抑的哭腔,叫窗外的赵珩渊如何放心。
“清儿,还记得我说过,等村子解封后,我便告诉你我的事吗”
“嗯。”陆清漪闷声应道,头抵在窗面上,仿佛这样便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似的。
就听赵珩渊问“你现在要听吗”
陆清漪闻言一愣,诧异地望了眼纱窗外的剪影,纠结地咬住了下唇。
要听吗现在
可是不听的话,万一她等不到村子解封的那一天就死了,是不是大家心中都会留下遗憾。
“我……”她张了张嘴,满脑子的乱线缠成一团,许久都没理出个头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没说话,窗外的赵珩渊却是敏感察觉到陆清漪的不对劲。
“你……”他急匆匆就要问出口,可不知道为何,话到嘴边同样没能问出来。
两人就这么倚着窗户默不作声,可是彼此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心爱的人就在这一窗之隔外站着。
须臾,赵珩渊轻声问“清儿,我能看看你吗”
窗里,背靠着窗户的陆清漪闻言一怔,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不、不能……”贝齿轻咬下唇,陆清漪缓缓摇头,即便知道赵珩渊看不见,又仿佛摇一摇就能把眼泪给摇回眼眶里一般。
窗外,赵珩渊轻声叹口气,白雾呼出,竟是有一丝萧条的孤寂。
“我想你了。”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陆清漪缓缓从窗边滑落,双手合抱撑在大腿上,脸埋在其中,任由泪水不断滑落。
啪嗒啪嗒,一滴又一滴,有的掉到地上,有的随着她的下颌线滑到了衣裳里,消失不见。
忍到极致的时候,她张口咬住手臂,仿佛这样的话便能拦着她冲出去落入赵珩渊怀中的冲动。
“我也想你了。”
浓浓的鼻音,其中的委屈和思念,透过窗户传到了赵珩渊的耳中。他知道,她定然又是在哭了。
这个时候,他本该是体贴地装作不知道,可是赵珩渊做不到。
“清儿,我可以成为你的依靠,所以……不要瞒着我。”倘若真到了最坏的结果,他也希望能陪在她身边,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能隔着一个窗户干着急。
然而陆清漪怕的便是他的不管不顾啊。于她而言,就算到了最坏的结果,她都希望赵珩渊能好好活着。
陆清漪抹了一把眼泪,强行把心底的悲伤和难过给逼回去,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很好,相公还是快些回去,此后……也不要深夜过来了,免得冻坏了。”
“这便是你想与我说的”窗外传来赵珩渊略带沙哑的嗓音。
陆清漪差点便又要破功。
“嗯。”她撇开头,故意用淡默的语气赶人,“你快点回去吧。”
说完陆清漪掐着手心,深吸口气。
忍住,不能再哭了!
却听的窗户传来撬窗的声音,陆清漪吓得站起来,扒着窗户“你做什么!”
“撬窗。”
“不行,你不能进来。”她急了。
扒窗户的声音停下来了,但是陆清漪还没松口气,就听见脚踩雪的声音来到门口。
她一个激灵,忍不住道“不要进来,我不要你进来!”
脚步声在门前停住了。
“不要进来好不好,求求你了。”
门外一片寂静。
“我感染疫病了。”
静谧的环境中,陆清漪虚弱无力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所以……你不要进来好不好。”
这一次,门外不再沉默。
“我不怕。”
闻言陆清漪悲凉一笑。
“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才会心情复杂。倘若他是那会抛弃糟糠之妻,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或许她心里还会好受一些。
“你走吧,我不想你被我传染,不是因为我在意你,而是因为你染病的话我心里会更难受,也会自责。”
她想,如果自己能狠下心来,对谁都好。假如她能熬过这一关,以后两人都还有时间在一起。可是若是熬不过去了,她便要在这断了赵珩渊的念想。
门外鸦雀无声,冬夜本就寂静,就连鸟儿都不活动,根本分辨不出赵珩渊是否已经离开。
陆清漪缓慢挪到了门边,贴在门上倾听外面的动静。
好一会,她黯然低头,浑身无力地滑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双手捂着脸,压住眼底的湿润。
明明是自己说狠话让人离开,可是一想到赵珩渊因为她的话走,陆清漪就觉得心里一揪揪的痛。如此撕心裂肺的感觉,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就在她忍耐不住,想要好好放声大哭的时候,门口传来赵珩渊无奈的声音。
“清儿,开门吧,屋外冷。”
短短一句冷,陆清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念,拔掉木栓打开门。
日思夜想的男人出现在眼前,顷刻间,世界仿佛一下天晴了,万里无云清风徐来。
“相公……”她抽了抽鼻子,泪珠掉落。
赵珩渊满是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我想进去。”
“不……”虽然思念翻滚,想要扑进他怀里求安慰的心强烈,可是陆清漪的理智还是占据了情感。“你不能进来,太危险了。”
“我经历过更危险的。”他依旧还是那副淡然的态度。
“不一样的。”陆清漪摇头,深深看着眼前的男人,“既然见到了,你快些回去吧。”
还是那样的倔,明明眼里全是不舍和眷恋,嘴上却还是硬扛着。这样的陆清漪真让赵珩渊倍感无奈,真想背了她的意,强行进屋算了。
“清儿真舍得我就这么走吗我在外头站了这么久,四肢都冻僵了。”
瞥见陆清漪眼神动摇,赵珩渊又缓缓补充道“昨夜在外头守了一夜,今儿便感觉手脚冰冷疼痛,也不知是不是冻坏了。”
话落果然见陆清漪满脸写满了担忧“很痛吗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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