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音是方璟亲自送出来的,临走时虽说依依不舍的样子十分明显,得来的却只是方璟轻叹一声,略带敷衍地摸了摸她的头。
“往后不要轻易跑出来了,你家中人定是会担心。”
难道你不担心吗
付音这么一问终是没敢问出来,她心中想着,若是方璟已经不喜欢她了,这句话问出来未免自以为是。
方璟为她们叫了一辆马车来,伶素扶着付音上车,看她失落的模样只能暗叹几声,却不知道自己在叹些什么。
“二位可坐好了”车夫见二人上了马车,才问了一句。
伶素瞧了付音一眼,正想着回说坐好了,付音却是一把掀开了侧边的帘子。
“璟哥哥。”付音唤了还没转身的方璟,咬了咬下唇还是问了“以前你说的还作数吗”
你说的会娶我,还作数吗
方璟的笑意平平淡淡地,车夫一声低喝,马车便渐渐远了。
付音望不清方璟的模样,只觉得眼眶干涩又湿润。
“小姐……”伶素慌乱地给她拭去眼泪,有些话欲言又止。
“伶素,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不觉间一年又过,待得付音回想起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喜欢了方璟五年。
五年于有些人来说或许不长,却是她至今三分之一的人生,她有记忆的五年之中,方璟几乎是她的全部。
付远愤恨地拍着桌子,骂着付音,也埋怨着自己,
不知多少易碎的东西碎裂在脚边,付音却全然不觉。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江氏难得大声一次,将付远接下来的话打断,“东西是在你手中交出去的,如何能够怪的了音儿”
付远却只是一时的停顿,听江氏说完,那未曾压下的火气便又冒了出来,“若不是她将信物交了出去,仅仅只是一本书在方璟手中,我们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你怎么不说若不是你将那本书交了出去,就算少了信物又有何妨”江氏愤然起身,走到付音身边坐下,覆上他手背似在安抚,回眸对付远道“要我说那东西丢了便丢了,于我们来说,倒是一件幸事。”
怎会是一件幸事
怎会是一件坏事
这便是付远与江氏各自心中所想,而彼此也都明白,对方是个什么意思。
原本吵闹的前厅蓦然安静下来,付音身在此中,到底是没有太过突兀。
“爹,娘,我先回房了。”
说罢便是起身准备出门,付远正欲叫住她,便被江氏瞪了一眼。
“回去好好休息吧,不是什么大事,你无须自责。”那语气轻柔,好似是害怕伤到她一般,只是安慰的话再怎么动听,没有对上伤处,依旧是药不对症。
这段时间的消息纷至沓来,令得付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前一件事,后一件事情便是要将她生生冻结在原地,不给她喘息与回温的机会。
先是方璟根本就不是什么寻常之人,他真正的身份,是平南的三王,是归凤山的一方仇敌,
再是方璟与左将军之女的婚事。
她还没有理清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付远便是推门闯入,一巴掌便是扇在了她的脸上。
他问她,为何将“九生”的信物交于仇人手中。
她笑他不也是一样,将那秘术三份之一的书卷拱手相送。
她于方璟来说,自始至终不过一场利用,付远说当初方璟接近她的时候,便是为了她腕上那镶着信物的镯子,他将她的记忆全部抹去,又经过她接近付家,用以谋得另外的三分之二。
付音不信,她怎么可能相信
只是方璟供认不讳。
“我已经没有必要骗你,事实便是如此,成王败寇,你我之间是你输了,所以并无相欠。”
他美人在怀,目光戏谑,看得付音心渐渐冷了。
输了
输的是什么付音仰望着飘洒而下的白雪,想着自己究竟输了什么。
在什么之上输了
是在情爱之上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吧,他将这一场情爱,当做棋局一般,以胜负相定。
“小姐也别太伤心了。”伶素看付音这魂不守舍的模样自是心疼,只是劝说的话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年纪比起付音尚还小一些,家道中落之后便是随着人贩子东奔西走,哪有时间去了解情事为何现下也只能跟在她身后,暗叹自己的无能。
“伶素,我没事,只是有些倦了。”
那些事情刚刚开始的时候,她几乎每日都夜不能寐,脑中时时刻刻都想着要与方璟问个究竟,只是近一个月过去了,江氏将她禁足家中,任凭她是绝食自残威胁,还是寻着机会就逃跑,江氏都坚持着不让她出去。
新年就将到了,离着方璟的婚事也不过只是半个月的时间,付音反而是安静下来。
再也不会做无谓的反抗,就像丢了魂魄一般。
“那小姐就歇一会儿吧,等用晚膳的时候,奴婢再来唤您起来。”伶素揉了揉酸疼的眼睛,扬起一抹笑意。
付音随意应了一声,十二月的天气,却还没有她的心冷,她和衣躺进了被子里,之后便不动了。
迷迷糊糊地睡到了晚间,伶素来过几次,见她还睡着便没有唤她起来。
“不过只是一份真心付诸东流罢了,你才十五,还有那么长的一段路要走,何必因为这样一个人阻了脚步”江氏个性柔婉,却到底是随着付远一同在商界打拼过的,她行事可以果断洒脱,付音却是断断不会的。
“小姐可曾醒了”伶素轻轻掩门出来,便是遇见了江氏。
“还睡着呢,要不奴婢去唤一声”伶素试探问道。
江氏长长一叹,“罢了,让她休息一会儿吧,我让厨房留了晚膳,待她醒了,你端过来便是。”
伶素应下,目送江氏离开。
院子里雪积了厚厚一层,江氏走在长廊上,明明没有踩着雪,却觉得脚步越发沉重。
家中不过只有三人,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付音与付远都算是受了重创,她就算是松了一口气,也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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