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被打开,封本元迅速闭上双眼,假装已经睡着。
女子站在外面,站了很久,泪水无声。
她又走了回来,蜷缩在火堆面前,望着摇曳的火光,慢慢的,双眼中映照出来的火光仿佛点燃了她。她站了起来,原地打起了拳。
拳风凌厉,身姿威武,每一拳每一脚都充满了正气,明明是一个女子,但是挥舞起拳法却一点也不输于男子,她看似柔弱的身板蕴藏着无比的力量,昂首挺胸,目光坚定,丝毫没有小女子的姿态。
封本元看呆了,丝毫没注意到她已经停下手来,火光中,四目相对。
女子突然一惊“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吗”
封本元索性坐了起来,感叹道“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女子轻轻一笑,并没有因为封本元的赞扬感到高兴“看来我还是挺合适的。”
“什么”
女子坐到了封本元的对面“我已经决定了要替我爹,为杨家出征。”
“出征难道你......”
女子扔了一块木柴到火堆中,火星溅起“五年前,征兵来到了我们村。所有符合条件的男子都必须应征上前线。当时我们杨家还是村里最有钱的大户,首当其冲的被选中,大哥和二哥都去了,娘亲伤心过度倒下了,剩下最小的我。爹爹担心我和娘,便装病躲过了征兵。”
女子谈及往事,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控制了下去,缓缓开口道“这件事在不久后被发现了,村里的人非常的生气,他们天天围在我们家门口,从早上谩骂到晚上,说爹爹是村里的耻辱,说他贪生怕死,为富不仁,要将我们赶出去。”
“但明明是爹爹出钱修好了村里的道路,大家平时需要借钱,爹爹都慷慨的借给他们,那时候人人都夸爹爹是大善人。只是这一件事,爹爹就好像变成了全世界最坏的人,没人念及他的好......”
“娘亲本来就得病,因为这件事病情更重了。爹爹去求药,他们不肯给,还打爹爹。最后还是爹爹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出来,家财散尽,挨家挨户的乞求,才换来大家的一点原谅,换来药给娘亲。”
女子表情不变,只是平静的复述着,如同在讲着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娘在那年冬天撑不住了,爹爹在不久后也倒了下来。我不怪村民们,我明白她们的想法,她们都失去了至亲,没理由爹爹能够留下来,这不公平。所以,我要代替爹爹上前线,完成他没有做的事情。”
“根本就没有这种必要!!”
封本元忍不住大吼了一声“根本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自然会有强者站出来承担他们的责任,这不是你们......平民百姓应该承担的!强者存在的理由
不就是守护弱者吗如果连你们都无法守护,要逼得你们毫无意义的白白送上性命,这场战争又为了什么啊!到底我们为何而战啊!!”
“毫无意义吗”
女子透过窗户仰望那漆黑的天空“我很喜欢他们说的一句话,我们的力量或许微不足道,但要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为了现在,为了将来,让将来的人类有一个安稳的环境,能够不再担惊受怕,能够快乐无忧的成长起来。”
“你说,会有那样的将来吗还是只是奢望呢”
“我们已经......”封本元话没说出口,脑袋埋在双膝下,他说不出来。
雨一直下,两人看着火堆,一言不发。
“会有那样的未来的,尽管未来战争未曾结束,但战争已经远离了平民百姓,大家拥有了选择的权利,可以成为强大的蛮士,也可以默默的当一个平民百姓,拥有自己小康美好的生活。”
封本元抬起头,嘴巴露出牙齿的笑了起来“所有付出都是有价值的,那一切的灾与难都被铭记,你们的付出,大家的付出,全部都是有意义的!!”
女子表情一愣,随即甜美的笑了起来“谢谢你。”
女子缓慢的站了起来,身体抖落下大片的土灰,她的衣服在迅速的老化,颜色变得暗沉,变得破烂,身体也慢慢的变得干枯,从双脚开始一点点往上腐朽,露出的脚踝皮肤干瘪了下去,上面的表皮还在一点一点的脱落,显露出里面狰狞的白骨。
女子往屋外走去“跟你待了一会,我的记忆慢慢回来了。”
封本元看到她的变化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像是早就有所预料那般,平静的看着她的背影,那渐渐腐朽,但却依然挺拔的身姿,昂首挺胸,不卑不亢。
“那一天,妖族杀了进来,我们全都没有逃掉。我没有上前线,但村子成为了前线。不知过了多久,我们苏醒了,回到了那一天,也永远困在了那一天。”
“妖族”封本元急着站了起来。
女子摇头“不,困在那一天的只有我们。”
屋外响起了人们的呼喊声,在呐喊、在求救,从远及近,尤其在这夜空下,呼喊声显得格外的恐怖。刚开始只是一道两道,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嘈杂。
“被困在这场诅咒中的人,他们记起了那一天的恐怖,妖族杀上来,破坏了村子,屠杀了村民,同时也意味着,前线告破,所有战士尽皆牺牲,他们苦苦等待的家人再也回不来了。”
女子走出门外,有一头全身黑漆漆不成人型的邪魔走了上来,这头邪魔全身缠绕着紫色邪火,长着四条手臂,脑袋长着四张脸,正面那一张是苦脸,右边是笑脸,后面是哭脸,左边是怒脸。
“快走!跑
出村子,这是唯一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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