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地的坍塌还在继续,狼皇的气息已然消失,仿佛一切,都不曾因为李小白的那一印法而有所改变。
“该回来了。”
良久,闭目的少年喃喃一声,睁眼看向那狼皇消散之地,轻笑出声。
而远方,仿佛是因为他的一句轻描淡写,又仿佛是别的什么原因,一道红色的光点在那死寂的灰暗中冉冉升起,好像一颗星辰,闪耀在无尽夜空。
他伸手一招,光点越来越近,最后化作一道流光穿梭而来,悬停在他近前。
“你与我的因果尚未了结,所以你,还不能就此入灭。”
看着眼前的火焰光点,少年侃侃而谈,“虽然如今你或许已不再是你,但若有机缘,依旧可以转世归来,这也算是你为我铭刻第四道痕的酬劳吧,而你之夙愿也该由你自己完成,所以,去吧。”
光点仿有人性,上下摇晃之后,便是流于远方,进而消失在这天空之下。
而目送他离去的李小白,微微一笑后收回目光,抬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喃喃道,“可控一切混沌所化么……或许将来……”
他摇了摇头,自语道,“若是可以,还是不要用到吧……”
又想了一会,他才回过神来,双手一挥,一道娇弱的身影在事了之后,又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顾子柒还未醒来,依旧瘫软在原来的地方,李小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师姐醒来,只怕是要破口大骂了吧?”
“师弟既然知道,又为何要这么做?”
在他苦笑之际,少女的声音也是响起,她缓缓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冷冷地看着少年,道,“每次都是这样,不腻么?”
“之前情况太危险了,我不得不如此做,所以……”
李小白拉了拉少女的袖子,讪笑道,“师姐别生气了……”
顾子柒冷笑一声,道,“我生气了?”
说罢,她就一甩青丝,转身就走,留给李小白一道靓丽背影。
少年苦笑,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片区域。
坍塌还在继续,而李小白与顾子柒的寻找也是如此,因为狼皇的真灵消散,一路上,两人倒再没遇到什么险境。
经过一日的前行,两人停下休憩,李小白便将狼皇之事告知顾子柒,然而少女好像并无什么表示,让得他只得转移话题道,“距离高天塌陷还有三天时间,我们需要在这三天之内找到曹青,并且离开此地。”
顾子柒虽然依旧冷冰冰的,但说到正事,却是不会怠慢,“可是至今,我们都没有找到他们的任何踪迹,他们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虽然不是没有可能,但我觉得很小。”李小白沉吟道,“葬地空间通常都是被封锁的,即便雪月狼王有六阶实力,但也不足以突破这道封锁离开,而根据情报上说,他们是被困在某个地方了,这一情报不会有错。”
“那我们该如何寻找?”顾子柒柳眉微蹙,道,“葬地太大,我们总不可能一个个角落都找过去吧?”
“先前那道魂引在狼皇与蜃兽争斗之时,就已消散无影,而今也只能按照先前那个方向先找找看了,只希望他们不要偏离太远才是。”
李小白神色微沉,道,“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还知道想其他人了。”顾子柒嘴角微撇,道,“我以为师弟心中只有自己呢……”
“额……还生气啊……”
少年尴尬一笑,道,“下次不这样了……”
“哼。”
顾子柒却是不理会他的求饶,直接闭目修炼了起来。
而李小白则是沉神入识海,去寻一寻那被他故意遗忘的一颗漆黑珠子,天择阴珠。
在突破到褪凡境之时,他就明显感应到了阴珠之上传来的一丝异样之感,虽然微不可察且转瞬即逝,但对于此物极为忌惮的他,却是将之牢牢看死,不敢有任何放过。
因为阳珠的消失,凌灵将阴珠逼出,让它宿于李小白的体内,以代替阳珠的位置,但不曾想,阴珠却被李小白早早地封印住,并无发挥任何的作用。
天择双珠,皆为天道在诞生祖龙的时候融入他体内的,其功能作用近乎全面,祖龙之所以能够凌驾于天主与魔帝,也是因为它们的存在。
但这一世,被远古强者视之为圣物的天择珠,却没有受到其应有的待遇。
阴珠被李小白以寂灭之气封印不说,那阳珠更是被他任由那个神秘人带走,就算留在他身边,也依旧逃不了被他封印的宿命。
在他突破到褪凡境的那一刻,他所留在阴珠上的封印,就松动了一丝,尽管当时他的注意力并未在此,但依旧感应到了这一迹象。
进入识海,他的意识入主元神,朝着阴珠掠去。
转瞬之间,他便到了阴珠近前,然而这次,他却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阴珠之上的封印并未有破去的迹象,但其上流转的能量,却在不知不觉中增长了许多,已然有着与寂灭大阵分庭抗衡的本钱。
“调虎离山,欲盖弥彰……”
他脸色阴沉地看着那静谧处之的珠子,一丝丝的忌惮自心中涌现。
“将我的注意力转移到那庞大的馈赠之上,让我分身乏术,自己则引渡能量送入阴珠,好手段啊……”
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天道,就足以让他忌惮不已,而今这疑似智慧生命的举动,如何不让他惊疑非常?
作为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存在,天道操控着一切,并且给予此间生灵修行的机会,生活的空间,看似伟大。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天道没有诞生自我的时候,若是诞生了自我,那么这些事情,也将另当别论了。
当世之中,但凡有着问天境修为的强者,都是依托于天道,借其本源修行,而下方众生,也皆以天道为其信仰。
包括祖龙在内,所有人都是如此,而天道,也从未插手他们的事,唯有大灾劫时,才会降下征兆,但这种征兆,被所有人当做是天道的潜在本能所为,并非它的自我意识。
但李小白此刻,却是深深感受到了一丝心悸,虽然先前就有猜测,但真正见识到了这一手,他依旧难以控制冷汗直流。
“是有人暗中操控,还是它的自我意识?”
想到冷倾城曾经提过的那句话,李小白再度陷入了沉思,良久,苦思无果的他只能放弃,“不论是哪一种,在现阶段,我都无法对付。”
他凝望虚空,低声喃喃,“此番突破,对师傅的影响应该很大吧……”
李小白说的,的确是没错的,此刻的凌灵气息极为紊乱,显然是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势。
在前日之时,她与神宗联合的一些势力争斗,尽管对方人数众多,但凭借着高绝的修为,依旧是稳占上风。
而就在她即将取胜之时,突然间气息一矮,一身修为几欲崩塌,虽然只是一瞬,却被苍南抓住机会,一击打成重伤,若不是最后关头,上官世家与无涯等人赶到。即便能够脱困,只怕也得身受重伤。
而这一境况的始作俑者,则是那另一方战场,此刻尚在狼皇葬地中的李小白。
某一刻,凌灵缓缓睁开双眸,一身修为也彻底地平复了下来,一时之间无所事事的她竟是发起了呆。
良久之后,似是想到了某一少年,她脸上的冰霜逐渐褪去,换之而来的,却是一抹极为罕见的温柔。
她轻声喃喃道,“我那徒儿,现在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呢?可千万,莫要自责才是,宿命如此,怪不得人的……”
“许久不见了,倒是想念的紧呢。”
佳人浅笑,虽然面色憔悴,却依旧倾国倾城,而她所思之人,也同样是在所思于她。
“希望你一切安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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