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愈发温柔,低醇的声音亦十分悦耳,“歌儿,是你变小了!”
变小了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瞬间窈窕的身形,惊愕地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
我夺过他手中的铜镜对镜自照,他则轻轻地将我散落额前的碎发拢至耳后。
“祁汜,你怎么将我变成这副模样”
当我发现自己的容貌同且舞相差无几时,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欢喜。
一来,我虽羡慕且舞的花容月貌,但却不想窃取她的容貌。
再者,我委实担忧容忌接受不了我现在的模样。他似乎很迷恋我胖胖的身体,若他见到眼下的我,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祁汜失笑,“歌儿,你本就如此明艳动人。要怨,只能怨你那位老顽童师父!他嫌你太瘦,便趁着你历情劫的当口,给你施了不少肥!方才,你身负重伤,体内灵肥亦一并涌出心头,你才得以恢复原先的样貌。”
世上竟还有这么坑徒儿的师父
若当真如此,等我历完情劫,定要好好孝顺孝顺师父,以报他“施肥”之恩!
“阿嚏——”
祁汜一下轿,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迎轿的老嬷嬷皱了皱眉,不悦地瞟了我一眼,随即尖声质问着我,“怎么满身剁椒味你难道不知皇上闻不得这味道!”
“………”
祁汜冷睨了一眼老嬷嬷,厉声喝止了她,“嬷嬷,别说了。”
老嬷嬷并不不惧怕祁汜,反而扯着嗓子朝他吼道,“皇上,您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吗老身二十年如一日,严格把控您的每日膳食,就是怕您贪嘴乱吃辛辣之物!您倒好,竟如此放纵自己!若咳喘之症再起,该如何是好”
“对不起。”
我略尴尬地说道,委实不知祁汜的咳喘之症那么严重。
老嬷嬷斜眼打量着我,冷哼道,“来人,带她下去沐浴!将她身上的味儿,好好去一去!”
“朕带她去吧。”
祁汜耐着性子同老嬷嬷说道,旋即将我扛上了肩头。
“你放我下来!我想回容亲王府。”
“不行,不安全。”
祁汜如是说着,快步穿过迂回的廊道,将我带至雾气迷蒙的浴房中。
他将我轻轻放至地上,而后略带戏谑地询问着我,“要朕帮你洗,还是自己洗”
“可以不洗吗”
祁汜闻言,慢条斯理地撸上衣袖,嘴角噙笑,“朕很愿意代劳。”
我抗拒地摇了摇头,“我自己来。”
“朕在屋外等你。”祁汜以手掩着口鼻,十分隐忍地轻咳着。
我扫了眼他沾染了血迹的袖口,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怪我这身呛鼻的剁椒味,使得他久治不愈的咳喘之症又加重了几分。
待我梳洗完毕,暮色已沉。
祁汜静静地在门外候着,背手负立,仰望着满天繁星。
“朕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眼里除了江山社稷,再无他物。直到遇见了你,朕才明白,其实不需要身居高位才能得享所谓的幸福。只要默默看着你幸福,朕就心满意足了。”
祁汜背对着我,说得深情款款。
此刻的他,应当很期盼我能给予他回应吧
可惜的是,我不能。感动和爱,我分得很清楚。
祁汜缓缓转过身,轻声问道,“陪朕小酌一杯,可好”
他咳喘之症如此严重,竟还想着饮酒
我厉声拒绝了他的提议,转而询问着他,“容亲王在何处我想见他。”
祁汜显然十分不愿提及容忌,但终究还是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天牢。”
我颇为焦虑地质问着祁汜,“容亲王犯了什么罪皇上莫不是在公报私仇”
“放心,他没事。”祁汜说着,忽而朝我逼近,他的手轻抚过我的脸颊,“朕只想同你单独相处几日。”
“但是我不想。”我撇过头,冷冷地说道。
祁汜将我逼至墙角,强行掰过我的脸,“陪朕一晚,朕就带你去见他,如何”
他低头逼视着我,身上浓郁的龙涎香气灌鼻而入。
“容亲王的死活,全看你的表现了。”祁汜双手捧着我的脸,指端轻按在我唇瓣之上。
感觉到他愈发靠近的身体,我猛然抬头,挣开了他的禁锢,“你在威胁我”
祁汜讪讪收回了手,“生气了若不愿意,那就亲朕一下吧!朕勉为其难,带你去天牢看他一眼。”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唇角依旧挂着浅淡的笑意。
我背过身,不再理他。
事实上,我十分感激祁汜及时出现,将我从天弋手中救出,也知他为了救回我的性命元气大伤。
但正因为如此,我更不愿给他分毫的希望。
自我爱上容忌的那一刻起,我便知这辈子,自己都不可能有变心的一天。
因而,我和祁汜,注定缘浅。
僵持了好一会儿,祁汜终于缴械投降。
“走吧。朕带你去天牢。”他阴沉着脸,快步走至前头。
我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深怕他突然反悔,又不带我去天牢。
行至天牢前,他忽而停驻脚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唇上浅啄了一口。
“你干什么!”我怒目而视,单手捂嘴,防备地盯着他。
祁汜却理直气壮地说道,“你该庆幸,朕定力这么好!若是换成其他人,还指不定对你做什么呢!”
“………”
罢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我将他推至一旁,兀自进了阴暗可怖的天牢之中。
不成想,祁汜竟得寸进尺。
他拦着我的去路,再度捧着我的脸颊,在我脸上糊了一层口水。
“你疯了!”我气闷至极,一脚踹至他身上。
祁汜亦不还手,唇边的笑意愈深,“朕早已为爱疯魔。”
“不可理喻!”我又踹了他一脚,转身往天牢深处奔去。
天牢廊道狭长,每个隔间里头都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我双手按着心口,既希望能早些见到容忌,又害怕他如那些重犯犯人一般,被折磨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然,我最担忧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天牢尽头处,一间半敞开的牢房里,一具身着华服的死尸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了无生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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