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朝着海边飞奔。
骑马比马车快,但坐马车可以说话。
赵瑗和祝东风坐在马车上,宋小宝赶着车。夜飞领着暗卫们骑马去了港口方向,秦观去通知钱知府,李来福在召集各路人马。
“姑母有什么想法”
赵瑗问不断伸头朝前张望的祝东风。
祝东风轻摇了一下头。她除了女儿究竟在哪里这个问题之外,什么都没想。甚至没敢去想,女儿会不会是遇到了坏人。
“姑母不要着急。表妹极是聪慧,即使落到坏人手里,也会想办法脱身,定然不会有事。”赵瑗安慰自己,也同时安慰祝东风。
祝东风掀了两下嘴唇,干哑的声音才出了口“小,小月她那么单纯,若真是被人拐去了,起,她该多害怕”
话没说完,两行泪便从脸上滚了下来。
鼻子酸涩,赵瑗轻吸了一下,从袖筒里扯出帕子,递向祝东风,轻声说“她是表面看着单纯,其实聪明的很,凡是惹过她的人,没一个好下场的。”
为了让祝东风相信,也为了坚定自己的想法,赵瑗又说“韩如意那么机灵,也没在她面前讨到便宜,她还把韩如意的屁股打烂了。”
祝东风接帕子的手顿住了,仰着满是泪的脸问“什么时候”
赵瑗尽力的扯出了一点笑意“两个月前。”
祝东风拿着拍子捂在了脸上,“昨晚我还在跟她爹爹商量,让她恢复记忆。”接着哭出了声,“如果我们没来杭州,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她原本过的好好的,我们为什么要来打扰她”
赵瑗没再接话,车厢内只有抽泣的声音。
如果不是他告诉祝小月想来南粤府,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他想来这里借用秦观的名义,往京城发快信,让夜飞去大理国找他,然后一起商议,给慕容谨下药。得手后,让暗卫们把慕容谨偷运出大理回国,找个院子养着他,再逼出解药。
平日里昼行夜宿的,除了晚上睡觉时,基本都在慕容谨的眼皮子底下。独自离开他们,很容易被怀疑他是不是在搞什么小动作。在一个搞经界法的地方停下来,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他们了。
这是身为皇子时刻为国为民的责任心么。
当然,赵瑗心里也确实想看看经界法搞的怎么样了。
若是知道因此会让什么也不会去打慕容谨的主意。他即使比现在更讨厌,也会忍他。
至于他的甜思思,记不得他,就记不得了,以后对她好,重新培养感情,反正以后的路还有很长。
慕容谨坐在海边的岩石时,也想了很多,前半时间想的最多的是,找到是谁把他的小宝贝拐跑了,一定将劈成十八半。不论他是谁,是男是女。他的大宝贝多少年没有这样惊慌过了。
若是小宝贝自己溜去哪里玩儿了,找到她,就把她的饮过的“忘忧”给解了,让她恢复记忆,回她的杭州去吧。孩子们都是麻烦。
以后天天跟着他们,大宝贝不得每日为她提心吊胆,日子还怎么过。
以前想的太简单了,以为有个乖巧的女儿同他们一起生活,给大宝贝增加一些欢乐,也算是好事。
她是个活蹦乱跳的人啊,长的有腿,一眼看不见,就可能消失不见。
麻烦麻烦。
说不定是溜回去找那个狗崽子去了。若是在附近遇上了危险,是会吹竹哨的。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找不着人的事,出同里镇的时候,慕容谨就给祝小月了一枚竹哨,挂在她脖子里。竹哨是特制的,在方圆三里内吹响,他都能听见。
去找那狗崽子了,一定的。慕容谨后来一直这样想。
同样是一颗找人的心,不同的人,想法大不相同。
此刻的李来福气极败坏,他正给大家分派任务,让找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时,他家小厮凑过来告诉他,,出海了,让大家不要找他。
不声不响的出海
以前出海至少要提前十几天告诉他,让他准备船只,所需物品,以及配几十个人跟着。
出海是好玩的那可是比上山难多了。只身上山都饿不死,吃不上肉,也能吃上草。出海的话,淡水和吃食都要精心的准备。只身出海,就等着饿死渴死吧。
李来福颤抖着心肝想到的一种可能,死小子把贵人带走了。他见到了祝东风,从祝东风的相貌推断,祝小月既使有她娘七八分的姿色,,那也是少见的美人。
知子莫若父。李怀斯这个小儿子,他太了解了。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想占为已有。有主的怎么办拐走嘛。
李来福越想,觉得这种可能越大。万一的可能,也要全力去解决啊。
他把能召集到的人,兵分两路。一路找贵人;一路找他儿子。
李来福的打算是,万一贵人真是跟他儿子在一起,找到了,就派人把他们送远。
别再回来了,隐名埋姓,在外面过日子吧。
不是李来福想成全他儿子的心意,是实在没别的好办法。你想嘛,一个妙龄女子被一个男子拐跑了,既使毫发无损的送回来,别人会怎么想
她爹娘还不得为女儿出气她男人还不得怀疑女子已经不干净了
她男人是皇子啊,未来的皇帝。
还有她舅父,那可是现在的皇帝。
李来福的脑袋嗡嗡作响,快要炸掉。直后悔,当年这个死小子生病时,不该救治,早些死了,也没这事了。
别怪当爹的心狠啊!万一真是你搞的事,我们全家保不保得住还是其次,你二叔家都要受连累。我们能跑掉,你二叔家跑不掉。
岸上鸡飞狗跳,心焦火燎,小船上却是一片祥和。
李怀斯拿着竹哨瞧来瞧去,往嘴边凑了两次,最后还是把它抛到了海里。然后望向正在往嘴里扒饭的祝小月,嘻笑道“老实的跟着我吧,没人会想到你出海了。那些傻子们,肯定在岸上找。”
祝小月一直把碗里的饭吃完,才说话“你准备去哪里”
“先不告诉你。”李怀斯转了转眼珠,嘿嘿一笑道“放心好了,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祝小月朝着船仓外面探了一下头。
“船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吗万一大雨来临,你一个人能收帆吗”
“三日内不会下雨,下雨前,我们就上岸了。”
祝道“看着你挺聪明,做事怎么不讲后果的”
“什么”
“在海上,我没办法。等上了岸,寻着机会,我就会跑掉。你总不能一直看着我。”祝“你长的这么好看,又有钱,愿意跟你的女子多的是了,干嘛要找我这样不愿意跟着你的。”
李怀斯站起身,走到祝小月身边捉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说“你看看天色,太阳要落了,我们已经离开了港口三个多时辰,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会对你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啊!还给她做了饭吃。喔,抱过她,现在还拉着手。祝小月站着一动没动,浑然不觉自己的小手在一个男子手里有什么不妥似的。
其实她难受的要命,汗毛都是竖着的。
她心里想的是,不能让对方知道,她怕什么,要表现的平常。这样对方就无法用她怕的东西威胁她。
“我们做什么与我不愿意跟着你,有什么关系”
李怀斯看握着手,看对方没感觉,又去捏她的脸蛋,收了笑容说“我们这里的女子,若是被海贼掳去,都不愿意再回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又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哪里会知道。”
“被人掳走,就会失了清白。清白对一个女子来说,那是比性命还要得要的东西。
嫁过人的,她男人就不会要她了;没嫁过的,这辈子别想能嫁出去。呆在家里,家人嫌丢人,不待见她。
无路可走,生不如死。
不回去,跟着海贼或许还能活着;回去早晚都是死活一条。”
李怀斯说完这些,没去看祝小月的表情,他大走了两步,躺在了船仓里唯一的小床上,闭上了眼,等着祝小月的哭声。
祝小月摸着刚刚被李怀斯握过的手,想着赵瑗对她说过的话。那是在同里镇的时候,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她说带赵瑗去了大理国后,再找几个小郎君,陪他们玩。赵瑗抱着她说,跟别人玩可以,但不许让别的男子拉她的手,更不许抱抱亲亲,这些事只能跟他一个人做。
那时候她笑嘻嘻地问,她若是不答应他的话呢赵瑗说,那他就不跟她一起去大理国了,这辈子都不想见她了。
表哥会生气呢。想到赵瑗不笑时候的样子,祝小月有些郁闷。笑起来多好看,嘴角微微的上扬,浮浮沉沉的眼神里,似是蕴藏着无数个灵动的小浪花。在他的注视下,内心又柔又甜,仿若整个人就要融化在他的目光里。
祝小月暗自叹了口气。虽然爹娘对她极好,但她觉得表哥才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或许,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夫妻的缘故
这个刻意回避的问题。此时祝小月不得不去思考。是的呢,她是有夫君的人。虽然她忘了,但这并不代表这件事是不存在的。
祝小月偷偷吸了一口气,笑意盈盈走向李怀斯,坐在了床沿,笑嘻嘻地说“我是大理人,我爹娘不在意这些。我爹爹还说让我养几个小郎君的,你若是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大理,我愿意养着你。”
李怀斯睁开眼扭头看她。
半天后才说话“那人说你是皇妃。”
“现在还不是。”祝小月歪头看着李怀斯的表情说“大皇子想纳我为侧妃,我爹娘还没同意。”看他的表情没有变化,祝“他是护送我们回大理的。我爹叫荆春秋,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他是大理国的国师。”
春秋冬秋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女子还未成亲。李怀斯“忽”地坐起了身,挠着头懊恼地说“你早说嘛,早知道你还没嫁人,我就去求亲了。你要是不愿意离开大理,我可以做上门女婿。”
有可能说动他,祝小月心里瞬间亮堂了。她用食指点着李怀斯的眉心,哈哈大道“你这个傻子,你没看到我的头发是散着的吗已婚女子都是盘发挽髻。昨日那人是大皇子的侍卫,他是想让你趁早对我死心。”
祝小月站起身,哼哼了两声,做出了气愤模样,“他们太讨厌了,只要跟我搭话的男子,都会想办法支走。”
鲁莽了鲁莽了。李怀斯望着祝小月的背影,狠狠地挠了两下头。
“你真是太傻了。”祝小月走到船仓口朝外望了望,太阳半隐在海面上,天马上就要黑了。
她急急地说“我若真是皇妃,你想嘛,南粤府就那么大的地方,倾两国之力去查,早晚得查到你头上。你全家都得跟着你遭殃。既使查不到,你难道这辈子都不回去了还真带着我隐名埋姓一辈子”
她摇了一下头,“为了一个女子,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夕阳透过船仓的缝隙照在李怀斯的脸上,红红的。他喃喃地说“我喜欢你,看见你欢喜的要命,拼了性命也要得到你。”
祝小月咬了一下嘴唇,回头对他灿然一笑“不用拼了性命,只要你愿意,就跟我们一起去大理。大皇子早晚是要回去的,我才不要做侧妃,皇妃也不做。皇亲贵胄都是会娶很多媳妇。”
“那,那你爹娘会不会怪我掳了你。”
祝小月咯咯笑道“你真是傻,我们可以说,海贼掳了我,是你找到救了我。”
“让船靠岸,我们回去。”
李怀斯从小床上一跃而起。
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祝小月心里嘭嘭直跳,“让船调头不就行了”
李怀斯挠着头说“回去是逆风,我们上岸”他的话被外面的高喊声,打断了“少主,少主,少主有没有在船里停船让我上去,我是你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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