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打铁声不绝于耳,然而却并不会觉得很难听,节奏感非常强。
金石还是有所了解的,大量的打铁日常训练让他体悟到,打出节奏感可以节省很大的力道。他从来不会刻意去追求这种打法的,力道是节省了,可训练效果就差了很多。打出节奏很容易,难度在于保持这种节奏。金石感受过,节奏一起,每一锤的力量都会递增,根本控制不住。而且身体也要极大的去附和力道,保持微妙的平衡。
金石不知道站了多久,然而打铁声依旧在节奏上,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粗狂的银发老者绝对是一名高级的锻造师。
打铁能打出一种美感,只有锻造师能做到。金石也被这种美观迷住了,脚步自主往前,越来越靠近。
止重专注于铁毡之上,一块金属很快被打成薄薄的一片,然而他依旧在捶打。一直被他敲打得起飞,他放弃大锤,用镊子夹住空中的铁片,以行云流水的动作淬火,然后再回炉。
他手中动作不停,镊子又夹出一块烧得通红的金属。
“铛,铛铛”声音再次传开。
金石惊讶无比,他虽然不懂锻造,可他能听出来,铁锤从第二声响起时就有了节奏声。而且非常随性,并没有刻意为之,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止重一边敲打,一边盯着熔炉之中。然而手中的铁锤依旧有节奏感。
高手,绝对是高手,金石只有这一个想法。
“试试”止重操着一口粗狂的话问道。
说来也是奇怪,金石早就厌烦了打铁,然而此时却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既然高手都发话了,试试就试试,反正自己有一把子力气。站了这么久,体力也恢复了一些。
“好。”金石一口应下。
止重毫不犹豫,巨锤直接抛过去,把金石下了一跳。然而止重根本不看金石,镊子夹出刚才被敲打成薄片的金属,又换了一把精致的锤敲打。他动作极快,薄片很快变形弯曲,慢慢有成月牙形的趋势。
至于金石,他一眼都没看。
刚接下铁锤,金石就后悔了,这锤子至少有五百斤,就这样抛过来,差点闪到腰。还好这段时间训练强度够大,承受能力强。
他还是有一些常识,打铁趁热,既然这块铁交给他,不能因为铁锤重而耽误高手活计。
金石沉气吐声,高高抡起铁锤,全力砸下去,“铛”一声,声音刺耳异常,通红的金属丝毫未动,然而金石的手被震得麻痹不已。
一锤之下,他已苦不堪言。正当铁锤要脱手之际,金石身上金光大盛,才稳住铁锤,强压下震痛。
金石尴尬不已,心想这是什么金属,怎么会如此坚硬。难道敲一锤就放弃这也太丢脸了。此时少年的倔强上头,金石目光如炬,死盯着通红的金属,重锤再一次被他抡起。“铛”一声,再次敲打上去。
有了罡气这次保护,金石感觉此次震痛了很多,然而金属一点也没变形。这一下彻底激起了金石的好胜心,“铛,铛铛。”不要命的死命敲打。
“脚扎马步,以腿发力,传动于腰,带动身体手臂出力。”止重手中活计不停,淡淡的提醒一句。
金石这才意识到他依旧是日常打铁的随意姿态,他知道银发老者是在提醒他正确的锻造姿势。金石知道现在不是训练,而是真的打铁活计,不敢怠慢,依言而行。
他能明显感觉到每一锤下去力道增幅很大,然而金属就是没有丝毫变形的意思。但他依旧在坚持。
金石放弃单手握锤,他不追求速度,只追求力道,双手握锤左右不断摆动。“铛,铛铛”声音震耳欲聋,手臂也被震得麻木,然而金属依旧没有变形的意思。
金石心一横,牙一咬,罡气运转至极致,马步重扎,腿发力,传动于腰,带动手臂出力。他沉闷一声,抡起的铁锤高高落下。只听“铛”一声,重锤传来巨大的震动,身体倒飞而去。
然而,金石毫无察觉,当感受到反震力的那一刻,他已经昏迷。
止重猛然抬头,身形骤然出现在金石身后,轻柔的接住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金石,自言自语道:“是不是我太急了。”
咕噜噜,声音从金石肚子传来。
金石刚完成重力阶梯,可谓是身心疲惫,刚恢复一点就强行锻造,他不昏迷谁昏迷。
晚风轻柔的拂过他的面颊,金石缓缓睁开眼,发现躺在达索曼的摇椅上。银发老者依旧忙碌于铁毡前,不过此时铁毡前多了一件已经完成大半的整套战甲。虽然还未精心打磨,可依旧透着夺目的光泽。
敲打声不断,然而并没有影响金石的睡眠。金石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银发老者,唯有敲出节奏感才不会让人感觉烦躁影响睡眠吧!
让金石脸红的是,铁毡上有一块冰冷的金属,安静的躺在那儿,正是把自己折磨得昏迷的不知名金属块。
止重依旧专注于手中的活计,淡淡道:“把金属回炉,赶紧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好。”金石一口答应,自己承接下的活计,跪着也要完成。
金石用镊子放进熔炉,他轻车熟路。达索曼的那方茶几上堆满了各种食物,还有一壶热茶。
光闻味就知那淡淡清雅的气味正是达索曼的私藏,雾隐春生茶。平时浪费一点就会被达索曼唠叨半天,因为的确是好东西,有恢复的功效。
金石捧起猛灌,反正达索曼没在。
雾隐春生茶越喝越感觉奇妙,特殊的淡雅味道仿佛滋润着人的五脏六腑,顿时精神不少。金石不是爱茶之人也爱上了这个味道。
一壶热茶下肚,金石更是感觉饥饿难耐,朝着一块比他脑袋还大的肉抓去,以他的经验,这绝对是一块妖兽肉。
狼吞虎咽之际,金石也关注着熔炉之中金属的情况,虽然不懂,但凭借硬度判断,应该非常值钱,可别把高手的材料毁掉了。
空闲间,他又观望止重的锤炼方法,想临时抱一下佛脚。
此时止重正好重新用钳子夹出一块通红的金属。他抡起重锤如拿羽毛般轻松,让金石大流口水。
止重淡淡道:“一锤蓄力。”
“铛”,金属变形严重。
“二锤借力。”
“铛”,金属再次变形,比刚才那一锤变形还严重。
“三锤控力。”
“铛”,一声巨响。金属似乎成泥捏似的,直接瘪了下去。
金石看得目瞪口呆,三锤之下,一锤重过一锤,力道几乎成倍数增长。然而,他全力一击也没办法让金属变形丝毫。
“懂了吗”止重停下手中活计问道。
金石强咽下卡在喉咙的肉,拼命的点头,可又觉得哪里不对,随即又拼命的摇头。
“自己试。”止重情绪波动不大。
金石继续狼吞虎咽,雾隐春生茶猛灌,此时他需要快速恢复状态,因为金属块烧红了。他太看敲打的节奏了,且不说是否省力,敲打节奏带来力道的增幅大出以往的想象。这时他才明白以往的认识是多么的肤浅。
高手,绝对的高手,一定要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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