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杜府的下人开门的时候,发现墙角全是黄菊,还混着淡淡的酒味,登时就怒了,一脚踢开黄菊,犹愤愤不平的四望,想看看是谁敢往杜府门前扔东西。
正巧被出门的管家看到这一幕,他怒的瞪大眼睛,不顾仪态的冲上去一脚将下人踢飞起来,撞到墙上流血不止。“混账东西,谁让你把黄菊弄倒的,还不快快摆好来人,快快吩咐厨房煮些汤食,在门口支个摊子,若是有人来献花祭酒,务必要请人家吃一口。”管家说完恼怒的看了一眼不懂事的下人,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他走开还不到一刻,便有三三两两的老百姓手捧黄菊和清酒到来,森严的阶级让他们不能进灵堂祭奠,不过他们在杜府外磕头祭酒,然后将黄菊放在墙角,一脸沉痛的离开。
这一天长安黄菊都被采摘一空,百姓们都不事生产,有些人从夜里开始走,走十几里路来悼念杜如晦。
杜家自然被惊动了,留下杜构守着灵堂,杜荷出来磕头答理。不管来人是衣冠楚楚的士人或是衣不蔽体的乞丐,只要是来祭奠的,都要回礼。
回礼回到腰酸背痛了,便换杜构出来,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震撼的场面,心中都为父亲无比的骄傲着。
当一个白发苍苍左手拄着木棍,右手被小孩扶着的老人微微颤颤的走来,这老人一身破衣破布,腰上还挂着几个袋子,看样子是个乞丐。
在一边回礼的杜构看到这一幕立刻挣扎的爬起来,他的膝盖已经麻了。可是他还是推开要扶他的下人,走到老人身边扶着他的左手,感激的说道:“老丈年岁已大,有心即可,若是出什么意外,叫我杜家如何心安。”
“要来的,要来的。二年的时候若不是相爷那碗米粥和那块饼,老汉这孙儿就饿死了。孩子,相爷一生为民,你们可要帮相爷的公子把相爷府发扬光大啊!”
老人抓过杜构的手,用力的拍了拍,暖心的叮嘱着。杜构看向老人的眼睛,才发现他的眼睛是灰白一片,早就已经瞎了。
当下眼泪就流了下来,比了个手势阻止其他人说破,哽咽的说道:“老丈放心,我们一定会帮着公子把府里发扬光大,不会辱没了相爷的名头。”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说着放开杜构的手,摸索着来到墙壁,将黄菊轻轻的放在墙角,拿出酒具倒了三杯酒,在哪悲伤的哭了起来。
黄菊应该是小孩采摘的,酒壶和酒杯不知道是在哪个庙里借来的,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轻视这一老一少,待他们哭完以后,杜构磕了一个响头回礼,老人听到声音急忙躲到一边,说自己当不得公子大礼,在孩子的牵拉中靠着木棍慢慢的走远。
这一天下来杜家两兄弟腰都快断了,头上也是一片淤青,也许是心疼两个孝子吧!第二天再也没有百姓来献花祭酒,都是入夜后,或者清晨的时候来,杜府外全是黄菊,香气甚至盖住了元宝蜡烛的味道,让杜府香气宜人。
房玄龄来过后哭着大笑,看着满地的黄菊欣慰的说道:“为官者当如克明,死而无憾也。”
停尸七天后杜家兄弟要扶棺回杜陵,百官咸来送别,一时哀荣无双。蔡聪自然也来了,穿的是紫金光禄大夫的服饰,这是他级别最高的官职,以此来表示自己对杜如晦的尊敬。
这一天长安寂静,在哀乐中,所有百姓都送自己的方式在告别这一个为任三年,却活人无数的好官。
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当灵柩离开长安随着风帆远去的时候,长安又恢复了喧嚣,只是比往常少了些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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