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碰上时,宁兮忽然有了反应,却是别开了脸,直接避开来,低声道:“我去洗漱,你休息吧,不用等我。”
言罢,便拉开阳台门,径自回了屋内。
顾廷渊独留在阳台,夜风吹过,拂散发丝之间的潮湿,却荡不开萦绕心间的那抹烦闷。
似乎是从她跟着秦沣从乡下采证回来,她就变了。
在浴室里磨蹭了近一小时,宁兮以为出来时顾廷渊必然已经睡了,却不想他并未在房内,而卧室的门敞开着。
斜对面的次卧灯亮着,光线从门缝中透出来,在她出浴室不久后就熄灭了。
宁兮站在卧室门口,看着缝隙中的光变成暗黑一片,好似心底某个角落的也变得漆黑,很快就被寂寥侵占。
……
再回成源,换了身份,连同心境都发生了改变。
无视同事的各种目光,宁兮有些颓然地靠坐在椅子里,看着桌上那袋感冒药出神。
这些药都是顾廷渊买的,从溪地回城区的路上,他刻意去了趟药店,不管她拒绝与否,强行塞给她。
他对她是一贯的体贴细致,可不知是错觉亦或什么,她这份周到却好似变了味,夹杂着一种淡淡的疏远,像是出于礼貌或者良好教养所为。
这大概是古人所说的“相敬如宾”了罢
宁兮想得入神,没有留意到有人走进了办公区,且引起不小动静,直到李薇拍了她的肩,她才梦醒般发现竟然是秦沣来了。
“老大。”宁兮仍是习惯性地喊。
秦沣微微点头,客气地对办公区的众人道:“你们忙,我是来找小宁和高律师的。”
高律师正是宁铮一案中出了不少力的那位中年男子,全名高翔,才能是出众的,可惜家庭背景过于普通,在股权的争夺中,不具备足够的竞争力,因此多年来虽小有声明,却也只能借着成源的平台和自身的名气实力多接官司,多赚钱。
宁兮和高翔去了原先秦沣专属的办公间。
门刚合上,秦沣就从随身所带的文件袋里取出一份协议,首页赫然写着“股权转卖”的字样。
宁兮不解地蹙眉,接着听得秦沣说明道:“高律师,这份协议是我为你准备的,私心来讲,我不希望因为我个人的失误导致整个团队就此解散,所以作为团队中最有能力的个人,我想由你来带领团队再适合不过。”
原来他还留了部分股权给高翔。
高翔震惊不已,似受宠若惊,似不敢相信,盯着协议看了好半天,语无伦次道:“秦律师,我这儿……我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你虽然履行诺言,退出成源,可不一定非得交出所有股权,你一样可以像顾律师那样,单纯地退居幕后。”
秦沣不甚在意地轻然一笑,“你就说这份协议,签还是不签”
“签!”高翔不曾假装客气,满口就应下了。
股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高翔努力了这么些年,积累了不少资金,除了满足日常需求外,难道就不是在为某天购买股权作准备吗如今鸭子到嘴边,岂有不咽下的道理
随后便爽快地签下协议,就连具体的内容都不曾看,可见高翔对秦沣的信任程度之深。
协议签完,各自收下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秦沣终于把目光完全转移到宁兮身上,却是对高翔道:“团队我就交给你了,小宁以后也由你来带,这姑娘虽年轻,可人聪明,做事也踏实,你好好带她。”
高翔点头,“这是自然,虽然这次官司败了,可宁兮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想我刚入行时,也不见能比得过她。”
得到两位前辈的称赞,宁兮谦虚一笑,并未言语。
随后又交代了一些,秦沣就要收拾个人物品,宁兮和高翔便自觉离开,偏偏这时,秦沣叫住了她。
“小宁,你等一下。”
高翔反应极为自然,冲宁兮一笑,独自离去并关上了门。
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宁兮站在原地,在秦沣向她靠近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退,避了开来。
秦沣见她动作,便不再向前,问道:“感冒怎么样了”
“好些了。”宁兮答,不曾与他对视。
“你脸色不太好。”
“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吧。”
“是我给你压力了吗”
不防他这样问,宁兮一怔,抬眼正视他,见他神色淡然,与往日黑面神的形象相比,此时多了许多柔和,这种柔和显现出来,刹那间竟与宁铄甚至是顾廷渊身上的那股柔和重合,是那种公子哥所特有的优雅而高贵的比纯粹礼貌多一点人情味的气息。
眼前的秦沣也是一个富家公子啊。
宁兮笑了笑,“多少有点吧,我确实没有做好准备。”
“包括对我的准备吗”
“嗯”宁兮疑惑地蹙起眉。
秦沣向前走近两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淡然的神情中透着一抹坚定,“我昨晚在你家附近等你,直到十二点都没有看到你出现,今天我当着你的面和高律师签协议,不想对你隐瞒,但实际上给高律师的那部分不及你掌握的多,我做这些,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这个问题的抛出,犹如点燃了炮仗的导火线,“嘭”一声在宁兮脑海炸开,炸过后只剩一片空白。
宁兮是明白的,唯独没料到秦沣会如此直接甚至如此快地挑明,以至于这时她不能做出足够聪明的反应。
秦沣看她半晌不语,以为她要么是不懂,要么是懂了装不懂,总之从她有些呆滞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并不太情愿接受他的这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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