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傅薇捂着口鼻从一个土坑里爬出来,脑袋一晃哗啦啦往下掉土,吸口气,土味就跟在她肺腔里炸开一般,冲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
路上落满了汽车碎片,入耳满是哎哟哎哟的呻吟声,两辆车的车头部位滴滴答答还在往下淌着血。
落在绿色的车身上混进灰土里,显出慎人的黑红色。
“刘大龙,刘大龙……”她吐掉嘴里的泥扯着嗓子喊道。
“这儿……”一声虚弱的喊声从被土埋了半拉的车盖子底下传来,刘探长正划拉着手指试图钻出来。
“你没事儿吧”她跑过去扒拉开上面一层泥土,随后支着钢钎把车盖子撬开一个角支棱起来,拽着刘探长往外拉。
挣出来半个身子后,他自己撑着手臂把腿给拽了出来,鞋头被铲掉了,大脚趾盖连皮带肉掉了半拉,黑乎乎糊了一层血污。
嘶,他疼得坐地上浑身发抖。
“你坐这儿等一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活口。”
“拿着枪。”他说着把自己的配枪扔给她,随后往土坡边挪了挪躺下去休息。
傅薇提着枪走到两车相撞的地方,前一辆的车头已经被挤压变形钻进土坡,里头坐着的人已经不成人样了,就好像挂在方向盘上的一堆碎肉,长着狰狞的脑袋。
车屁股更是被撞得几乎掉了个个,扭曲变形,原本伸展的车框架变得尖利直直戳进后一辆车的驾驶室,穿透了驾驶员的肚子。
人仰面朝天已经一命呜呼,鲜血从方向盘上滴下来汇成了一摊血。
两辆车两个人,同归于尽。
“都死了!只有两个人,没见到之前的犯人。”
刘探长把把头发叹了口气,“估计已经被灭口了。”
“会是谁干的”
“摆明了就是青浦城寨那边有人怕他们供出什么,所以来灭口,估计尸体就在前边不远。”说完他往后又一躺,拍拍旁边的草窠,“坐下歇歇,等他们来了再说。”
“我去看看,你自己小心啊!”她还惦记着那两个后生出门时的期盼眼神,私心里希望能尽最后一点力。
路面上纵横交错的车辙印落了一层土,一下踩上去整只脚都陷在里面,灰尘塌落钻进鞋子里。
她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好几百米,前方出现一段往下的土坡,一路蜿蜒着又上去直通北口监狱。
左侧丛生的灌木和杂草,长得密密实实,枝叶间尽是飞舞的蚊虫,嘤嘤嗡嗡。
她循声望去,团团聚集起来的虫子如黑雾一般忽上忽下,唱着欢歌。
她皱了皱眉下坡朝那里走
去。
越靠近声音越大,嗡嗡,震得她脑子有些发昏。十几个人,如果真的都死了,这一片会真的成为虫子的乐园。
再靠近血腥味窜了过来,混合着鼻腔里的土腥味,扎得她嗓子眼里都是辛辣。
低矮的灌木上挂着还没干透的血迹,沾了一层虫子,张了嘴吸食着难得的美味。草叶子上滴答着血,渗进泥土里成为杂草的养分。
抬眼看去,草地上平铺了一层血,在太阳光下闪着炫目的红光。
她有些不敢再往前了,这么大的血量,这些人恐怕真的已经无一幸免了。
嗬,嗬……一阵低沉得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从草地深处传来,还有人活着
她快步走过去,声音断断续续着越来越低,终于消失。
“你在哪儿”她转头四下看去,并没有看见任何尸体,仿佛那一阵声音是她的幻听。
倒退着走了两步,鞋底都是血,踩在滑溜的草叶子上一下没站稳,栽趴在地上,等她一身血地站起来时,后脚跟又跟着踩空溜进了一个土坑。
啊,她惊得喊了一嗓子整个人仰面跌进坑里。
嗡,误入地坑深处,惊起嗡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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