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寺杏花之寻亲》第九十六章 庭审

    一路上,林氏的手脚都在不停颤抖,她又是激动又是害怕的。

    激动的是马上就能见着抱着儿子了,这十多天的分离于她而言就像一辈子那样漫长。如果找不到王虎,她想象不出自己的下半辈子将如何度过。

    害怕的则是万一那个花子听到消息,会不会提前带着王虎跑了,又或者把王虎藏起来。还有就是去了之后,他若是不开门,他们又该怎么办。

    王虎在花子手上,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硬碰硬的。

    想到这里,一向柔弱的林氏居然跑了起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超过了王大义,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其实,林氏根本不用担心,因为已经有人替他们做了这件事。此刻,青山县里的几百个乞丐,或激动或义愤填膺或机械地全部被分配了,他们将康糠所在的屋子的四周全部守了起来,

    此外,这条街道的每一个出口都站着他们的人,此刻都打起精神擦亮了眼睛。

    他们发誓,绝对不会让康糠再次逃脱。

    紧赶慢赶,当阴平带着几人一路跑着快到臭桥的时候,便发现了在各个街口站着的乞丐。不管年龄大小,他们就那样守着出口。

    见林氏和王大义有些不解,阴平便道:“大叔,大婶,这些都是我们的人,他们已经守住了附近的每一个出口。你们放心,这一次,他绝对跑不出去的。”

    闻言,王大义俩口子心内一阵温暖。

    他们与这些乞丐无亲无故的,平时见了他们也多是看都不看一眼,但他们却这样无怨无悔地帮忙。还有先前那个少年,若不是他帮忙出了贴告示这个主意,估计也堵不住那花子出逃。

    虽然彼此不认识,但人间自有真情在。这个世上,还是好人更多。这让因为王虎被拐而对这个世界多有怨言的林氏夫妻,此刻又感动不已。

    终于到了那间屋子外,林氏紧张的发抖。要如何将王虎救出来,这还真的需要筹谋。万一打草惊蛇,激怒了那花子,将王虎作为人质就麻烦了。

    此刻,官府的人还未到,但是王大义不愿意继续等他们来。王虎一刻不出来,就意味着多一分危险。而官府的人,办事效率就那样。

    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这群乞丐。

    想到这里,林氏急中生智,突然念起了诗。这首诗,是王虎上私塾后学会的第一首诗。

    “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依堂前,不见萱草花。”林氏虽然没有念过书,但她的声音清越,不疾不徐,咬字清楚。虽然此刻是寂静的夜,但这声音却并不突兀。

    有些人已经熟睡,没有睡着的人也会以为不过是谁在吟诗而已,总比打更声好听。

    王虎原本就没睡,因为他在等人来救他出去。当林氏的声音第一次响起时,他便听见了,可是,又觉得有些不信,会不会是幻觉。

    这是他在私塾学会的第一首诗。

    那时,他自己学,也念给林氏听。这诗非常浅显,林氏几乎一学就会了。

    待听自己讲了诗的含义后,林氏便有些矛盾地搂着自己说道:“娘既希望你以后能够高中,做大官,光耀门楣,又舍不得你远走他乡。”

    王虎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是:“娘,我不会离开家的。就算是以后去了他乡,我也会将娘和爹接过来一起的住。”

    待到林氏念到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王虎终于确定,他爹娘来救他了。想了想,王虎便对康糠说道:“大伯,我要尿尿。”

    康糠正睡得香呢,他梦见自己正在数银子。猛地被王虎惊醒,非常不快,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尿在床上把。

    于是不耐烦地松开手说道:“去吧,尿了赶紧回来。”前几次,王虎也说过自己要尿尿,可是康糠不让,他总觉得王虎想趁机逃跑。结果,王虎直接给尿在了床上,气得他不得不起床换被子。

    几次下来,王虎一说要尿尿,他定不会拦着。

    下了床,王虎假装往放夜壶的地方走去,见康糠依旧闭着眼,这才悄悄地走到门口,准备将拴着的门打开。

    要说这康糠也不傻,而且颇有经验。

    睡觉前,他不仅将门拴着,而且还在门缝处放了一串铃铛。就算是王虎将门栓下了,一开门这铃铛势必会响起来。这铃铛他是用绳子拴在门上,打了死结的。

    王虎只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因为他实在是太紧张了,心脏一直在乱蹦。听着林氏在屋外一遍遍重复着那首《游子吟》,王虎恨不得立即飞奔出去扑倒林氏怀里。

    好在康糠实在是太困了,王虎解开了门栓他也没发现。现在,只需打开门,冲出去就成功了。

    想到爹娘就在外面,王虎一咬牙打开了门,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喊:“爹,娘,快来救我,快来救我,我在这里……”

    就在王虎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铃铛大响,康糠第一时间就惊醒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声音能够在第一时间将他惊醒,那就是铃铛声。

    这原是他长期以来的习惯。

    接着,又听见王虎在大喊救命,更是气得气急败坏,睡意全无,当即就快速地冲了出去。

    心里想着,等把他抓回来,有他好受的。敢情这小子这么久了,倒是一直在骗自己,真是够能忍的。

    王虎一喊,王大义和阴平便都听到了王虎的呼救声,林氏虽然在念诗,但是王虎的呼救声一传出来,她立刻就听到了。

    母子连心绝不是胡诌,林氏在略微有些嘈杂的声音中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王虎的声音。

    “快,儿子在叫我们。”

    说完,林氏第一个冲到了前面。王大义拿着扁担快速跟了上去,后面跟着阴平以及几个看上去有些力量的乞丐。

    这院子是两进的,因此,王虎跑出屋子后,很快来到了大门处。可惜,大门却是依旧拴着的。

    他人小,身量不高,根本够不着门拴,急得他一边使劲拍门一边大喊,“爹,娘,快来救我,快啊。”

    说着还哭了起来。

    林氏第一个冲到了门前,叫了声“虎子”后,便开始安慰王虎。王大义想了想,对着王虎说道:“儿子,你让开,我要砸了这门。”

    康糠冲进院子里的时候,便见王虎蹲在大门便瑟瑟发抖,心里便有些得意。开了房门又如何,这大门他今天是出不去了。

    想到这里,便放慢了脚步,慢慢走过去。

    哪知,刚走出几步,便听见大门轰然作响,愣了一下,暗道不好,门外肯定有人想进来救人。正想要上前去抓住王虎做人质,以防万一,那门居然就轰然倒下了。

    门外站着的除了一个拿着扁担的汉子,一个拿着木棍的半大小子,居然还有一群乞丐。

    想了想,退后了两步,康糠拔腿就退回了屋子,迅速关上了门。银票什么的他一直贴身收着,也没有任何行李,他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快速逃跑。

    好在这屋子还有后门,他早就观察好了。

    结果,刚打开后门,就被一群乞丐蜂拥而上,挤开了门,将他按到在地。然后,一个精瘦精瘦的小乞丐又走了过来,招呼着同伴,用绳子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门倒下后,林氏第一个冲了进去,将缩在门边发抖的王虎抱在怀里。

    她先是紧张地将王虎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又扯开王虎的衣袖和裤腿细细看了,见除了手上有几条红印子外,并无大的伤痕,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搂着王虎“我的儿啊,娘对不起你”絮絮叨叨地哭了起来。

    她可是听说了,有些花子最是缺德,将孩子拐了去之后,会砍断他们的脚筋手筋,打断他们的双腿,甚至是挖了眼睛,再逼着他们出去乞讨。

    见林氏哭了,闻着林氏熟悉的味道,王虎也放声大哭起来。王大义站在一旁,摸摸王虎的头,也哭了。

    有那记起自己身世遭遇的小乞丐,此刻也跟着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便有几个衙役到了。众乞丐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让他们进去抓人。

    他们都没注意到,阴平和王大义已经先行一步,走进了那个屋子。

    此刻,康糠坐在地上,两只手被猴子反绑在后面的桌子柱上,一脸的丧气和不甘。

    他越想就越生气,自己这些日子昼伏夜出的,并未泄露行踪,唯一的漏洞就是那孩子太听话了。

    现在想想,自己竟是被一个小孩子给骗了。

    想到这里,目露凶光,心里盘算着如果有机会,他一定将王虎活活弄死,方能解恨。

    王大义一进门便对上了康糠的这种目光。

    想起这段时间来的种种不易和煎熬,王大义突然抡起扁担,重重地砸在了康糠的腿上。一下,两下,无数下,康糠的惨叫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那么凄厉。

    这让在门外正对王虎和林氏问话的衙役一惊,带着刀立即冲了进来。

    只见康糠躺在地上,腿不停发抖,仔细一看竟有些错位了,地上一摊血,想来那腿是废了。

    正要说话,阴平不着痕迹地递过去一两银子,在他耳边轻语道:“差大哥,行个方便。这花子实在可恶,我们不过是出出气,绝对不会要了他的命。”

    那衙役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理。

    人家孩子的亲人来了,打骂几句,也是合情合理的,因此只当看不见,转头不看康糠。

    康糠见过太多畏畏缩缩的父母,见王大义跟着一群乞丐进来,也没多在意,最多也就是打骂他几句罢了。哪里知道这王大义这么狠,也不吭声,上来就是一阵毒打,看样子竟是要费了他。

    及至见衙役进来,心里又是一喜,衙役定是要将他收监的。到时候,自己死不承认,只说是在街上捡到这孩子的,帮忙养着,再花上几十两银子,铁定就没事了。

    哪知这衙役居然视而不见,任由王大义继续砸他的腿。心中一阵绝望,便假装晕了过去。

    见康糠晕了过去,王大义的气似乎也出够了,衙役这才走了过来,又叫了一个同伴进来,两人将康糠押着回去复命了。

    一时间,“青山县一名多次犯事的花子被抓,关押在衙门”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青山县附近所有的镇和村子。有那丢失了孩子的家庭自然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要求衙门迅速对这名犯人进行审问,他们还期待着兴许能够听到自己孩儿的下落。

    当然,更多的是好奇的人,他们也想看看这花子长什么样,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要不然怎么次次都能得手呢。

    一时间,县衙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白知县更是愁的胡子都快被他自己揪光了。原本,今年他的任期已到,考核结果也不错。哪知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竟往上参了他一本,说他在当地“结党营私,不思进取,毫无政绩”。

    京城那边立即就派了人下来核实。

    除了不思进取没有办法客观衡量外,考核组一致觉得白知县在任期间的确是毫无政绩,甚至有结党营私的倾向,不但不符合晋升的条件,还险些被贬。

    关键时刻,顾家的人脉和银钱一如既往的起了巨大作用。白知县好歹是没有被贬,上面的意思说“暂留不发,以观后效”。

    待问清楚意思后,虽然沮丧,但也总比贬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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