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人做帝师——
他一句女子可以出洋留学,回国之后,可以入政府做事,后宫的妃嫔,为什么就不可以做皇帝的师傅?轻轻松松,就带了过去,可是,婉妃晓得,这其实是一件轰塌了天的事情,哪里是他表面上说的那样风轻云淡?
上书房南书房的翰林,同皇考妃嫔,同殿行走,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奇景?
别的不说,礼仪上怎么处?
首先,是男女大防——不对,既同殿行走,就不顾什么男女大防了,如果真还顾着这一层,又怎么能弄出来个女人做帝师的西洋景儿?
好,假装没有男女大防这回事儿——
别的师傅,绝不能每一见面,就臣给婉太妃请安。
弘德殿上书房南书房这种地方,师傅们彼此见礼的时候,从来不论官位高低,只讲士林资格深浅。当年,醇王总领着稽查弘德殿的差使,关卓凡入弘德殿行走的时候,爵位是贝子,但是,他们两个在弘德殿和其他师傅见礼之时,一律平礼。
可是,说到士林资格,自己却一定是最浅的那一个——别说进士及第了,自己连个秀才也不是啊。
天底下,没有女秀才女进士这回事儿呀。
如果自己是白芸林蕊那样的女留学生,还好说些——学成回国之后,就可以算是洋翰林了,可以拿洋人的什么学位,来比附咱们中国的士林资格。
可是,出洋留学的,不是自己呀!
婉妃不由叹了口气。
还有,婉妃晓得,莫说女帝师了,就是女留学生之成事,也是特别不容易的。
人们私下底有这样一种说法:当初,大江南北,肯送女儿出国做留学生的人家,一个都寻不着,正因如此,轩王爷才要为天下垂型范,把自己大嫂的亲妹妹和干妹妹两位,送出国去。
对于女留学生一事,婉妃是相当震动的,不仅仅因为女人出国留学,开天辟地未之有,也是因为他的那股做事情的劲头——这件事,不论有多难,我都一定要做,且一定要做成!
然后,就给他做成了。
银锁那个疯丫头说的那个俊字,还真是异常的贴切——他做事情,真正是俊极了!
想到这儿,婉妃的信心大增:什么轰塌了天?有他在,这个天,轰不塌!
你看,白芸林蕊出洋之前,没有一个人家肯叫自个儿的女儿去做留学生;白芸林蕊出洋之后,多少人的心思多开始活泛了?
女儿本来是赔钱货,可是,做了女留学生,学成归国,就是女翰林了,就能做女官儿了,不过三五年下来,赔钱货就变成了赚钱货,真正是何乐而不为?
女人做帝师,应该是一样的!开头的时候,朝野侧目,同殿行走的,脸上陪笑,肚里冷笑,可是,终有叫他们刮目相看的一日!
婉妃的心,热起来了!
她晓得,天底下的读书人,都视帝师为入阁拜相的终南捷径——这一层,自己倒不去想它,可是,也未必就不能藉着帝师这个身份,做一番事业!
也不枉了自己一身所学!
如是,自己今后的人生,未必就仅仅止于出宫别居!
想到这儿,心跳加速,大冬天的,屋外头一片琉璃世界,手心儿却已微微的发热发潮了!
再想到这一切,皆是自他而来,婉妃的心思,愈加火辣辣了:怪不得,有那些他和西边儿的风言风语传了出来!
这个男人,真正是——嗯,俊极了!
对着他,愈是出挑的女人,愈是——
心热了,脸也热了!
就在这时,银锁回来了。
小妮子的眼睛极贼:主子的形容有异啊!
请主子的示,屋子里头,是不是太热了?要不要减几块炭?
太热了?还好吧。
如果不是太热了,银锁狡黠的说道,主子的脸,怎么红了?
婉妃一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烫手。
不小心被银锁绕了进去,婉妃的脸不由更红了,骂道:谁的脸红了?你的脸才红呢!刚刚说过,你屁股上绑了支窜天猴——我看,你那张脸,就跟猴屁股似的!
银锁微微歪着脑袋,斜睨着婉妃,婉妃愈发不自在,正要发狠,银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主子这是嘻嘻,有些恼羞成怒喽!照我说,别看大冬天的,主子跟我一样,动了那个春心了
你要死!
婉妃的脸,倏地沉了下来,我撕了你那张嘴!
银锁见婉妃真的生气了,连忙收篷,我什么都没有说啊!我说的我自个儿全都吃下去!全都吃下去!
说着,赶紧上来替婉妃斟茶。
婉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端起茶,喝了一口。
神思不属,茶水入口,才发觉烫得很,差一点就吐了出来。
主子仔细着!银锁赶忙说道,水还烫着呢!
一小口茶水,在口腔里打了几个转儿,才勉强咽了下去。
婉妃暗暗的透了口气,不再搭理银锁,慢慢儿的抿着茶,借以平静自己起伏的心情。
不过,她不搭理银锁,银锁却要搭理她的。
主子,银锁觑着婉妃的颜色,您说,‘劳军’那个事儿,到时候,那个姜汤,怎么个呃,怎么个送到轩军的手里法儿呢?
什么意思?
婉妃白了银锁一眼,怎么个送法儿?派你送啊!你这么能干,左肩挑一担,右肩挑一担,跑多几个来回,不就都送过去了?
主子拿我取笑呢!银锁嘀咕着说道,我可挑不动再者说了,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我的意思是,这个事儿,到时候,咱们自个儿要不要出面呢?还是只出银子,不出面?
婉妃心中一动。
劳军的具体细节,她其实还没有仔细想清楚,银锁的意思嗯,还真是个意思!
对啊,到时候,皇考妃嫔们要不要出面呢?
皇太后劳军,可是去到了军营里,和轩军官兵当面锣对面鼓的呀。
婉妃沉吟了一下,咱们南不能出乾清门,北不能出顺贞门,这个
这个就是不能出内廷。
内廷里头,银锁马上接口说道,也有轩军的兵呀!
这倒也是。
东一长街西一长街上,都有轩军的卫兵,景仁宫出东一长街的咸和左门,就有两个轩军卫兵常川站岗,婉妃每次出东一长街,他们都会对婉妃立正敬礼,婉妃也都会微笑着点头致意,彼此其实都是认识的了。
我想,银锁说道,这个姜汤,在内廷当值的兵,也该有一份儿的吧!没有理由,只给屋子里头的,倒不给屋子外头的?大雪的天儿,他们像根木桩子似的在外头杵着,才辛苦呢!
你操这个心干吗?下了值,他们也是要回到营房里头去的啊
咦,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头
婉妃不动声色,你是说,他们当值的时候,替他们送姜汤?
是啊,是啊!银锁说道,这么着,多暖和啊!
她本来想说暖心,及时改口暖和。
倒也是。婉妃点了点头,就是不晓得当值的时候,他们的规矩,许不许喝东西?
哎呀,这个容易——主子您跟轩王爷说一声,不就成了?
嗯,如果成了,你的意思,这个姜汤,咱们自个儿来送?
对呀!银锁说道,各家自扫门前雪,咸和左门的兵,就归咱景仁宫了!
归咱景仁宫?
婉妃差点儿笑出声来。
好不容易憋住了,也是——
说到这儿,招了招手,哎,你过来——附耳过来,我跟你说句要紧话。
啊?哦!好!
银锁赶紧凑了过来。
婉妃一下子捏住了她的耳朵,叱道:还什么‘归咱景仁宫’?怕是——归你银锁姑娘吧!
哎哟!银锁小声的叫了起来,主子您这是干什么?疼!
婉妃轻声笑道:你这个小厚脸皮,一锥子都扎不出血来的,原来还晓得疼?赶快招供,到底看上哪个啦?
看上没有啊!
我还不晓得你?婉妃说道,屁股一撅,我就晓得——
下边儿的话不雅,一笑打住,口气却是威胁的:再不老实招供,我可真就要用力拧了!
好,好!银锁龇牙咧嘴的,我说,我说!
婉妃放开了手,银锁蹭的一下,跳开一步,一边儿揉着耳朵,一边儿轻轻的倒吸着冷气。
主子,您还真下得去手啊!
该!哪个叫你口没遮拦的?
说了这句话,婉妃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现在是三堂会审了——你给我从实招来!
银锁放下了手,捏着自己的衣角,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头慢慢的低了下去,脸儿也慢慢儿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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