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第二四三章 昭示八旗:捐弃前嫌,团结一致,安内攘外?

    八哥,孚王不即回答钟王的问题,倒反问了回去,上一回你跟着辅政王去天津,接普鲁士王太子,看了轩军的阅兵,不晓得,轩军的军歌,你听过没有?

    钟王一愕,话头怎么转到这上头来了?

    听是听过怎么呢?

    轩军有一支军歌,孚王说道,叫做《团结就是力量,你晓得吧?

    呃在这儿,狮子先汗一个,这是《团结就是力量第几次出场啦?

    钟王被孚王问的又是一愣,轩军的军歌听倒是听过的,可是,只听得士兵们震天动地的扯着嗓子吼,到底唱的是些什么,歌名又是什么,统统不晓得。

    他有点儿尴尬,说道:轩军的军歌,倒是听过几支,不过,你说的这个《团结就是力量,在不在其中,倒不好说。

    轩军还有这样子的一支军歌?说话的是心泉贝子奕谟,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团结就是力量这个名字,倒是直白的很啊!

    孚王一笑,是就是这么直白!

    不过,奕谟沉吟了一下,大雅若俗,大巧若拙有趣,有趣!

    咦,这个评价大雅若俗,大巧若拙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赵惠甫?曾涤生?

    介么巧?

    奕谟之评,似乎颇出孚王的意外,他笑道:老六,有机会,你倒是可以将这支歌子,放倒你的子弟书里嗯,回头,我叫人把歌词抄给你!

    奕谟行六。

    好奕谟眼睛一亮,那我就先谢过了!

    说着,拱了拱手。

    孚王转回钟王,换了十分郑重的语气,八哥,我以为,辅政王之深谋远虑,就在这支歌子里就在‘团结’二字!

    略略一停,一字一顿,谁人之‘团结’?八旗之‘团结’!

    楠木厅中,人人心头,微微一震。

    过了一会儿,我明白孚郡王的意思了,庄王说道,肃顺既已伏法,他的罪过,该抵偿的,都已经抵偿干净了,他本人如此,他的家人,更是如此再没有什么罪过,要他们家来承担的了!

    顿一顿,此其一;其二呢

    说到这儿,看向孚王,得,老九,还是你自个儿来说罢我怕我说的不够透彻。

    好!孚王说道,那我就当任不让,试为诸公言之!

    顿一顿,第二也是更加重要的,祺祥政变,是咱们旗人自个儿‘闹家务’,这个‘家务’,既然已经‘闹’过了,该撕掳清楚的,都撕掳清楚了,那么,该翻篇儿的,就得翻篇儿了!

    再一顿,当初闹生分的房分,不管是吃了亏的,还是赚了便宜的,‘生分’二字,都得扔到爪哇国去!得重新和和睦睦的,亲如一家!哎,不对,什么‘亲如一家’?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说着,看向郑亲王承志,大哥,你说是吧?

    承志没想到话头扔到自己这里了,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孚郡王说的太对了!

    祺祥政变,载垣端华肃顺伏诛,端华的王爵,自然也被褫夺,郑亲王这顶铁帽子,从天而降,落到了承志的头上。

    承志和端华,是同一个高祖即曾祖之父,叫做奇阿通的,这个关系,本就已是很疏的了;而慈禧和恭王之所以选择承志来做郑亲王,除了他小心谨慎以及在他那一房分中居长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承志的生母郑氏,不但是一个妾,还是一个汉军,地位低下。

    如是,承志戴上这顶铁帽子,一步登天,必然感激涕零;另外,亦可以确保,这位新鲜出炉的郑亲王,不会像原来那位及其六弟肃顺那般飞扬跋扈了。

    事实证明,慈禧和恭王的眼光很好,这么些年,承志一直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孚王喊他大哥,他可不敢喊孚王九弟,更不敢像庄王那样,喊什么老九,而是正正经经的孚郡王。

    镶蓝旗深明大义!孚王说道,其余各旗,亦应如是!不然的话,这一大家子,吵吵嚷嚷的,日子还怎么往下过?

    郑亲王是镶蓝旗的旗主。

    还有,孚王继续说道,外头若有人打上门儿了,咱们自个儿一盘散沙,不擎等着给人欺负嘛!

    说到这儿,看看睿王,再看看宝鋆,老睿佩翁,我年纪轻,没经过什么事儿,你们二位,都是亲历祺祥政变的,不晓得我说的对不对呢?

    听到外头若有人打上门儿了,咱们自个儿一盘散沙,不擎等着给人欺负嘛云云,睿王宝鋆眼中,都是波光一闪。

    什么年轻年长?睿王呵呵笑道,我说过了,英雄出少年此九叔之谓也!

    我附议!宝鋆含笑说道,九爷的这番伟论,透彻极了!我佩服的很!

    孚王得意的看了钟王一眼,钟王皱起了眉头,不过,倒也没有说他什么。

    ‘上头’特许征善承善入咸安宫宗学,孚王意气洋洋,做总结性发言,就是为昭示八旗,捐弃前嫌,团结一致,安内攘外!

    微微一顿,这就是辅政王的‘深谋远虑’!

    楠木厅内,大多数人,都微微点头。

    因此,孚王微微沉下了脸,兆祺詈辱征善承善之母,非但丧心病狂,悖逆伦常,而且哼!违逆上意,破坏八旗之团结!此等行径,同公然抗旨,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啊?

    呃,这么说,就过了吧?

    丧心病狂,悖逆伦常的考语并不过分;可是,上意如何,还只是揣测,而且,准确点来说,所揣测者,只是辅政王的深谋远虑,这和上意,毕竟不是一码事儿啊?

    至于抗旨征善承善入咸安宫宗学,只是出于辅政王的授意,并没有什么旨意,事实上,怎么可能为两个毛头小子还是罪人之子去哪儿读书,专门下一道圣旨呢?

    大伙儿正在嘀咕,孚王更加惊人的言论来了:

    我以为,马骥的这一砚台,砸的好!砸的妙!兆祺这样子的混球不砸,砸哪个?

    微微一顿,我要是在场,下手说不定更狠些呢!当场就要了这个混球的性命,也说不定!

    啊?

    你胡说些什么呀?钟王皱着眉头,兆祺就有什么不对,学堂有纪律,国家有律法!怎么可以私刑处置?

    顿一顿,再者说了,咸安宫是什么地方?在那种地方动手伤人,就有理,也变没理了!

    八哥,孚王说道,你不过是说,咸安宫在大内在大内动手打架,有大不敬之嫌,对吧?

    钟王没想到孚王扯出大不敬几个字来钟王并无意将马骥和大不敬扯在一起,孚王如是说,弄的他既不能否认,又不能承认,不晓得说什么好,不由就有些恼火了,重重的哼了一声。

    其实呢,孚王说道,哪儿有那么严重啊!如果马骥已经成年,咱们往‘大不敬’上去扯,还有点儿道理,问题上,他还是个孩子啊!

    顿一顿,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譬如,宫女太监,私下底,也吵嘴,吵急眼了,也打架如果给逮到了,也处分,可是,怎么也不会给他们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啊!

    钟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拿宫女太监来说事儿这不是拟于不伦吗?

    顿一顿,唉,算了!

    意思是,你爱怎么胡说八道就怎么胡说八道吧,我不管了。

    钟王不说话了,世铎却很感兴趣的问道:太监也罢了怎么,宫女也打架么?

    打!怎么不打?孚王笑道,拳打脚踢之外,扯头发挠脸还上牙咬十八般武艺,热闹着呢!

    世铎哈哈大笑,笑了几声,觉得不妥,强行忍住。

    孚王毫不介意,继续说道:有时候带出幌子来了,譬如,脸上多了几条血道道,‘上头’问起来了,就说猫儿抓的如果说了实话,打输也好,打赢也好,都得受处分!

    有趣!世铎笑道,这些道道,我倒不晓得。

    你又没在宫里住过,孚王笑道,这些道道,如何晓得?

    顿了顿,个中究竟,在座诸位,也就我和八哥晓得是吧,八哥?

    钟王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反正,孚王自己把话头扯了回来,马骥这孩子,讲义气,有血性,快意恩仇我喜欢!

    顿一顿,旗人的血性,是愈来愈少了!想当年,祖宗入关的时候,是什么风光?现在呢?哼!

    再一顿,难得出这样一件痛快事儿,叫我怎不替这个马骥叫一声好?汉军怎么了?汉军也是旗人!

    庄王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老九,话说的有点儿过了怎么说都是把人打的下不了床

    微微一顿,我以为,还是老八说的对,兆祺的错,是兆祺的错;马骥的错,是马骥的错,一码儿归一码儿,不好往一起混的!

    未等孚王答话,便转向了睿王,对了,老睿,马骥的处分,你们宗人府是怎么拟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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