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说这算什么事儿怎的出去遛个弯儿都能叫猫给咬一口,惜夏,你是不是今年犯太岁、流年不利啊。”
承乾宫中,容秋一边儿给惜夏清洗着手背一边说道。
“就你有嘴。”
惜夏白了容秋一眼,过不多会儿又嘶嘶地倒抽气,“诶诶别按着那儿!那里是伤口!疼着呢!”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
容秋也不惧惜夏,冲她嘟了嘟嘴,“我还说等哪天上庙里去拜拜帮你求个符呢,好心当驴肝肺。”
“你俩都消停会儿。”
李嬷嬷从卧房内间走出来,沉声打断两人的话,“娘娘睡下了。”
听说范婉婉歇下了,两人顿时噤了声,容秋端起水盆,惜夏则拿起还没敷的外伤药往外面走。
“惜夏,你留下。”
李嬷嬷压低了嗓音说,“我还有事问你,伤口我给你包。”
“诶。”
惜夏点点头,容秋给她送去一个略微担心的眼神,转身出了卧房。
“跟我来吧。”
李嬷嬷带着惜夏走进她常住的外间,叫她坐好,调了伤药在她伤口上细细涂抹了一番,等包扎完,才沉沉叹了口气。
“嬷嬷,是奴婢不好,叫娘娘平白受了惊吓!还请嬷嬷责罚!”
见李嬷嬷眉头紧锁,惜夏立刻跪下低头认错。
“起来吧,今天这事儿你做得很好,我不会罚你。”
李嬷嬷将惜夏搀起来,“方才人多嘴杂我便没有细问,现在就咱们两个,丫头,你给我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形。”
惜夏于是便将方才两人看见小奶猫,范婉婉几次试图靠近小猫被自己阻拦,最后两人要走小猫突然暴起发狂一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你是说,那小猫原本看起来挺正常,是在娘娘靠近它后才突然暴起的”
听了惜夏的复述,李嬷嬷追问道。
“我也是回头想想,才发觉是这样的。”
惜夏斟酌了一下,愈发觉得自己猜测的没错,“一开始,那小猫只是对着我们二人叫了几声,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我们说话间与它又一直存了距离,唯独到娘娘决定要走的时候,一转身袖子拂到了秋千边缘,那猫儿才一下子扑过去。”
“就是被猫扯破的那只袖子吗”
李嬷嬷再三确认,得到惜夏肯定的回复后嚯的站起身,快步进内间将范婉婉换下的衣服抱出来仔细查看,不多会儿便发现那被撕破的衣袖上晕染着几滴淡淡的黑色液体。
“这是在哪儿沾染上的”
李嬷嬷看向惜夏,范婉婉平日里穿的衣物饰品都是由惜夏经手的。
“早上拿出来时还没有,定是今天沾染到的。”
惜夏将脏污了的袖子拿到眼前来看了下,“这颜色,看着倒像是墨汁……娘娘今日是写过字吧”
“没错,砚台还在桌子上摆着呢——将那墨汁与砚台一并找个木盒放起来,注意不要再洒了,这事儿有蹊跷。”
李嬷嬷眉头深锁,“娘娘的肚子眼瞅着就要满三个月,这是有人坐不住了。”
“要不要给夫人去个消息……”
惜夏望着那衣袖心里有些后怕,“还有我……我也被那猫咬到了……”
“是该叫夫人再进宫一趟了。”
李嬷嬷拍拍惜夏肩膀,“不用担心,等夫人来了叫她一并给你看看,万事有夫人在呢。”
“嗯。”
惜夏略有些惴惴地点头应了,起身去取了木盒来,跟李嬷嬷一起把墨汁砚台都收起来放好。
外头传来的一阵嘈杂声,将正在闭目养神的梁瑾若惊动了,她微微启开眼,懒声唤来张嬷嬷,问她外面出了什么事。
“回娘娘,外面来了一队侍卫,说是要抓猫。”
张嬷嬷低声回道,“问他们要抓什么样的猫也不提,只说见了猫就要抓回去的。”
“抓猫”
梁瑾若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启祥宫中上上下下只有她这儿养了猫,这些侍卫跑这地方来抓猫,是摆明了冲着她来的呀。
“可问清楚了他们为什么抓猫”
“叫冰儿问了,可对方嘴巴严实得很,没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张嬷嬷瞥了一眼那团在梁瑾若手边睡的正香的毛团,“不过老奴看他们的架势,不像是冲着咱们来的,倒是真的在找什么东西,我派凉月跑出去问的,说别的宫里也在抓猫,不止咱们这一家。”
“哼,天真。”
梁瑾若可没张嬷嬷那么乐观,宫里头谁不知道她梁瑾若手边刚抱了只奶猫,这么大张旗鼓来启祥宫,这是不死也要扒她一层皮下来的势头啊——想到这里,梁瑾若直接捏住熟睡中小奶猫的脖子,将它拎起来丢到张嬷嬷怀中,“拿出去,处理掉。”
“娘娘”
张嬷嬷没反应过来,毕竟梁瑾若对这小奶猫喜爱得紧,她一时间拿不准这个“处理掉”到底要处理到……什么地步。
“本宫不想再看到这个累赘。”
梁瑾若却干脆闭上眼歪回榻上继续休息去了,连看都没再看那挥舞着小爪子挣扎的小猫儿一眼。
承乾宫这边,范婉婉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接连不断的梦境仿佛一层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整个人笼住,越箍越紧,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深海中,身旁没有任何着力点,而她只能无力地往下沉。
她想喊,可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恍惚间眼前似乎闪过了许多人的身影,有范将军、范夫人、李嬷嬷,有将军府那一群她明明不知道姓名、却对她特别友善的人,有化着精致妆容却眼神冰冷的唐秋辞,还有……站在山巅上俯视着她,随后转身而去的慕容珏。
“救……”
范婉婉伸出去求救的手僵在半空,她呆愣愣看着走远的慕容珏,直到视野被黑暗笼罩,再也看不见任何存在。
她绝望地嘶喊哭叫,可是没人听得见,没人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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