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底是一团浓重的阴暗。
一层又一层,层峦叠嶂的顺着视网膜攀爬到晶状体上。
那里多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季凉焰压低了头颅,坚挺的鼻梁抚蹭在时初青嫩的面容上,鼻翼之间隐隐约约湿润,稍一抚蹭,便是一手温水。
像是一眼热泉,源源不断的从泉眼中滚出来,冒出来,她颤抖的睫毛上方挂上点点水珠,稍一抖落,便重新落到了她的脸面上。
季凉焰神色晦暗了些。
时初无声的啜泣,就像是无声的勾引,用那泛红的眼眶和蜜色的唇瓣,每一次开合,都是在他心底燃起了某种火苗。
季凉焰靠近身下人,压低了声音,叹息一声,“别哭了。”
说着,他的身形往下,直到完全将时初按在了自己的身体下方,两个人一同爬覆在楼梯的边缘。
他的手心中尽是时初黑色的秀发,顺滑又体贴的贴在他的掌心。
就着这样的姿势,季凉焰稍嫌冰凉的唇角缓慢下压,直到丝毫不差的贴住了身下少女颤抖的双唇。
两唇之间,还是季凉焰的声音,淡淡的,告诉她,“再哭,可就不只是这样了。”
时初呜咽一声,唇尽是被季凉焰吞没,她红着脸庞,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又被一双大手覆住了视线,人不断的在季凉焰的下方挣扎,却又挣扎不来,双手一同被按压在了楼梯台阶上。
不远方传来高跟鞋的动静。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声音不大,但是也能够听过贴在地板上的动静听的清晰明了。
夏挽之返回来了。
原本季凉焰让周助理送走夏挽之,然而她心中很是不爽,走到了一般,忽而想到了什么,又一把推开了周助理,原路返回。
“季夫人!”
周助理追着夏挽之的步迈,一路跟在她的身后,“季夫人,您不能够再进去了。”
夏挽之自然是不听的。
她一把推开了客厅的门,高跟鞋踩在地毯上,一步一个小小的坑,视线在客厅中逡巡了一圈,直到落在了后方的楼梯上。
那里有两个人影,隐隐约约的透过楼梯的间隙漏出一点点苗头来。
夏挽之放轻了脚步,直到看到了季凉焰和时初两个人的身影。
季凉焰单膝着地,两个人粘在一起,看不清时初的面容,但终归还是能够看明白两个人在干什么。
季凉焰是这样敏锐的人,从来不可能听不见她靠近的声音。
可惜他权当不知道一般,连头也不抬。
态度为何,早已经格外鲜明了。
夏挽之声音颤抖着,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其他,她对着季凉焰的背影撂下了最后一句话。
“季凉焰,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对我没有一点意思。”
“可是当年,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秦家带出来,拼尽全力救了你一条性命。”
“你我结婚之前,你曾经答应过我的,”夏挽之声一停,她知道季凉焰定然听得见,“不论如何,你都会尝试一下跟我之间的关系。”
”难道这些,全部都不作数了么”
夏挽之的话,像是一记长明灯。
季凉焰没有动。
反倒时初动了。
她抓住了季凉焰的胸膛,狠狠用力,将季凉焰推开,眸光中藏着一丝慌张,还有一些其他的复杂情绪,她缩着自己的身体和腿,将自己蜷缩进了一个小世界。
那一瞬间,她想告诉季凉焰的。
夏挽之说是假的,当年的那个人不是不是她。
可时初说不出口。
毕竟她早已经做下决定,将这件事情憋都肚子里面去,夏挽之顶替了她的名义又能够怎么样呢
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事情,不过就是放在嘴边口嗨一下罢了。
季凉焰本事神色淡定的,听见夏挽之的话之后,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任由时初推开他,人眯着眼睛,静静的看夏挽之。
莞尔一笑,“没错。”
“当初是你救了我,我感谢你。”
说着,眼底凝着一抹高深,他从地面上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手掌,脚尖一转,缓步走到了夏挽之的面前,靠近她。
“所以我现在的妻子是你,不是任何人,从现在到以后,始终如此。”
“除非……”
季凉焰停声,现在台阶上的时初的身影不见了,仅剩下家居服的衣角和一截细直白皙的小腿,藏在楼梯夹层的缝隙之间,从他的视野中晃过去。
季凉焰并没有去追。
而是照呼来周助理,“你把夫人送回家。”
周助理对着季凉焰,连连点头,紧着听见季凉焰的声音,镇定寡淡,像是此刻人工湖中冻住柳叶青。
“务必,亲自送到家门口。”
话说的风轻云淡,但周助理心中明了,季凉焰这是认真了,他也不敢过多怠慢,正色道。
“对不起,先生,这次一定将人送到。”
房间终于安静的下来。
季凉焰并没有直接回到书房,而是回到的自己的卧室。
推开门后,一室暗沉,偌大的卧室之间,一个人影也没有。
看来他预料错了,他本以为时初会在卧室等着他的。
季凉焰打开里屋的门探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时初的身影,想要带上门时,忽而余光中发现衣柜的衣角露出一抹亮黄色。
那明显不是会出现在他衣柜中的颜色。
季凉焰的脚步一顿,随即脚步缓慢的朝着自己房间中走了几步,打开了房间中的衣柜门。
呼吸顿促。
原本整洁的衣柜中,此刻装满了女人的衣物,红色的小礼服,粉色的小波点,甚至还有成套的内衣内裤,用衣架挂着,穿插在他黑白灰三色的西装或者大衣中。
色泽一时鲜艳明亮起来,打破了原本的沉沉瓮气,变成了混搭的世界。
若是按照季凉焰寻常的性子,他定然会大发雷霆,然后找人把里面的东西尽数丢出去。
但是显然他没有。
非但没有,反倒轻轻的靠在了窗台的边缘,看着黑白灰三色中夹杂的一连串亮色,胸膛震颤,随即低低的笑了。
时初啊时初。
那一瞬间,季凉焰想着,这个家伙可真是让人头疼。
时初确实没有回到卧室中,她猜到了季凉焰会无外乎会去两个地方找她,一个地方是书房,另外一个地方就是卧室。
所以她两个地方都没有去,反倒是躲进了靠近边角的一个小屋子中,心中想着。
季凉焰会不会打开了衣柜,会不会发现她的恶作剧。
就算是发现,也应当是晚上才对,毕竟他现在又不需要换衣服。
时初心中隐隐忐忑,思绪万千。
直到从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她浑身一震,视线瞥向窗外,现在正是冬天,一年最严寒的时节,但是也快要转暖了。
屋外的小风拍打着窗户的玻璃,一下又是一下,与屋外的敲门声交相辉映,此起彼伏。
时初屏息静音,一声不吭。
低沉的声音顺着门缝钻进来。
“我知道你在里面。”
季凉焰又是怎么知道的她明明一声没发。
时初暗自懊恼,懊恼的不光光是捉迷藏没有成功,还有今天在夏挽之的面前,明明知道人回来了,她却没能够及时抽身而退。
这不应该。
屋外的声音低沉难解。
甚至有些慢悠悠的,听起来,倒不像是在激她从这扇门中走出来,反倒是等着她自己站出去。
她胡乱摸了摸自己脸上因为啜泣而东一道,西一道的脸,小心翼翼的走到的门口,打开了门。
季凉焰站在门口,目光游离片刻,落在时初的脸上,让开了门口。
“你要在房间里面呆多久”
“啊”突然而来的转移话题,让时初没有反应过来,呆愣着看向季凉焰,心中嘀咕着,说好的这是她的屋子,当然是她想要待多久就待多久了。
就算是在屋子里面关上一整天,也不关他事情。
但时初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她自然是没有这个胆量说出来的。
紧着便见季凉焰让开了一个通道,人环胸抱臂,睨着她,“我怎么记得,你今天还有稿子要写”
时初僵立在原地。
今天她的确可以一整天都不去,因为她请了假,但是请假的理由绝对不是窝在家中写稿子。
这个理由只不过是用来搪塞季凉焰用的。
没有想到如今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时初咬着自己的下唇,开始思索办法,“今天我……我请假了,所以手边……”
季凉焰打断了她的话。
“手边没有要写的稿子以前都是在骗我”
状似疑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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