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巡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那片红色将他带入了深夜梦回的痛苦回忆之中,他的神色艰难地隐忍着。
“染染......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朕么我的血......你怎么不愿意喝呢”
他看着承安光滑如玉的手腕,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疼,他的眸光变幻不定,然而看着承安越来越微弱的气息,最终他还是低头狠狠吸吮一口自己手上的鲜血。
这个味道,他自己血的味道,熟悉的让他作呕的味道,几乎就让百里巡干呕出来了。
只是他却脸色难看痛苦地强忍着,他的眸光之中出现了阴郁的风暴,可是他的手上捧起承安脸颊的手依旧温柔无比。
百里巡低头将自己口中的鲜血哺入承安的嘴里,一口又一口。
承安已经陷入了昏迷,她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
可是这液体的滋味滋润了她干涸已久几欲冒火的咽喉,让她的本能大口吞咽了起来。
甚至是,承安的唇瓣蠕动,她主动地开始从百里巡的嘴里吸取那此时对她而言甘美无比的液体。
承安的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百里巡的身子一僵,耳后出现了一抹薄红,神色间竟然带了几分手足无措。
只是他毕竟是沉稳冷漠的建元帝,很快就镇定下来,只是更为轻柔地为承安哺入鲜血。
那味道一离开,就令承安留恋不舍地松开他,等它再次进入她的嘴里,承安又立刻主动地追上来紧紧缠绕着不放开。
这血色的交缠,可是此刻却布满了温柔和亲昵,甜的仿佛要融化在心间了。
终于,承安不再觉得干渴了,百里巡这才颇为不舍地松开了她的唇舌。
他的鲜血沾满了承安的唇瓣,这是令他着迷的美景,他不禁伸出手来,指腹轻抚着那沾满鲜血的红唇,要将这个场景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脑子里。
他轻柔的摩擦着她手腕上古朴的佛珠,那明黄色的穗子晃来晃去。
“真是舍不得你啊”那声音宛若叹息。
百里巡随意地将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好,可是他却掏出思帕像是对待珍宝一般轻柔细致地将承安唇瓣上的鲜血擦拭干净。
百里巡将帕子藏入自己的衣领里,他这才拉着马匹重新上路。
百里军的大帐内,惊澜接到了自家公子和承安郡主在桑格街上被西秦夷族人袭击失踪的消息,而在这个时候鸳鸟也传来了梁京的消息。
靖王病危,速传二公子回京!
惊澜得到消息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神色间更是一片惨然,只是很快的就立刻领人出去找人,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二公子,之后的事情只能等到人找到再说了。
......
这些日子,长公主睡得极不安生,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第二天天光还未大亮的时候便起了床,扬声喊侍月进屋:“靖王府可有消息传出来”
侍月道:“回殿下,靖王府的消息密不透风,根本打听不到。”
长公主道:“那便打发人去问问!”
侍月道:“侍雨已经去问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等长公主梳洗完毕,侍雨才回来,她满心惴惴地问:“靖王......他情况如何了”
侍雨道:“靖王府闭门谢客,奴婢根本进不去,不过听守门的侍卫说,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聚在了靖王府,彻夜不眠地为靖王医治。”
听完她的话,长公主只觉得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太医院......太医院都是萧慎的人,他们又有什么用!
她猛地站起来:“我要进宫一趟!”
侍雨急忙拦住她,“殿下!您不能去和皇上撕破脸啊!您就是不顾及自己,也得为咱们小郡主着想啊!”
是啊,她不能对百里琰有丝毫留恋,否则,皇帝要如何看待她们镇国长公主府,如何利用她的承安。
长公主长叹一声,无力地坐了下来。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自我安慰,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一闲下来便会胡思乱想,长公主就不停地弹琴,十根手指都被琴弦磨出了血泡,疼得钻心,却还在弹。
她盼着这琴声能传到靖王府去,传到百里琰的耳朵里,可以给他一点慰藉,哪怕她知道这是痴心妄想。
就这么日夜煎熬了半个月。
在一天夜里,长公主在噩梦中被响彻的钟声惊醒。
她恍然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紧接着又是一声钟响,她彻底被震醒。
“侍月!侍雨!”长公主猛地坐起来,哑着嗓子喊道。
侍月很快就走进来,还未说话,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床边,垂着头泣不成声。
长公主倏地有了不详的预感,她双手抓紧被子,声音低哑地问:“哪里来的钟声”
侍月哭道:“这是丧钟......靖王,靖王他......殁了!”
长公主如遭雷击,她愣愣地坐了片刻,忽然拥着被子躺下,刚闭上眼睛,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涌出来。
百里琰......殁了他......走了。
走在了梁京桃花盛放的这一日。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像做梦一样不真实,长公主想,等她睡醒了,或许会发现这真的是一场大梦。
她知道她在自欺欺人,但她实在无法接受,百里琰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死了。
长公主无力地说:“你们出去吧,我想自己待着。”
秋月起身出去,屋里变得寂静,只余一盏灯火,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待天明。
她起身走到窗边,穿着单薄的白色单衣,坐在琴桌
前。
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院子中几棵桃树上的花瓣便几乎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叶子,看上去格外萧瑟。
长公主收回目光,将手放在琴弦上,微笑着自言自语:“阿琰......你我曾一曲定情,如今我也把这首曲子送给你,你可不要嫌弃我弹得不好。”
她忽然想起那天,百里琰说等到她琴技好些,可以勉为其难与她琴箫合奏。
可惜,她和他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长公主边弹边唱,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喉咙唱哑了才停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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