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谷一战,靖王百里述身死,世子爷......”
暮辞抬头看到郡主面色苍白,颤抖着身体的模样,还是说出了后面几乎让承安心神俱裂的话来。
“重伤昏迷......生死不知。”
生死不知,生死不知......
承安双眸充血,手掌紧握成拳,指甲狠狠刺进掌心的软,肉中,她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一般,双唇颤抖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呢明明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安排,明明万无一失的,怎么会这样......
“哐当”一声,支离破碎,白瓷四溅,溅了一地茶叶茶水。
“郡主!”
“来人啊!郡主晕倒了!”
“快来人啊!”
此夜无月,星辰漫天。
南唐,明镜台后山中,石桌上只有香醇的茶香伴随着袅袅的轻烟一路往上飘忽,池子中一对锦鲤自在嬉戏,动静皆如画卷,檐下的竹风铃无风自动,低哑轻吟。
南唐国师无尘立在窗前良久,清澈平静的眼里透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与智慧,直到一颗星辰缓缓向西坠去再无踪迹,而那颗在东边的煞星逐渐往主位上移动,他缓缓叹了一口气。
命数多变,终究是造化弄人,这天终是要变了。
......
五月里,西秦向大梁送来求和书,赔偿白银二百万两,牛羊数百头,割地十里,慎帝应允。然而此时的靖王府却没有大军得胜后的喜悦,靖王百里述战死沙场,慎帝予以厚葬,世子百里巡重病昏迷,药石无灵,生死不知。
“百里巡......阿巡......巡哥哥......”
是谁在唤他,那声音如此动人。
“阿巡,你说过的,不会受伤的!”
红衣少女站在他面前,眼中氤氲着水雾,脸颊苍白,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不要哭,不要哭,那少女一滴滴的泪珠仿佛是砸在他的心头上,让他疼的无法呼吸,只想紧紧抱着她,吻干她的泪水。
恍惚间,周围的场景似乎又变了。
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他看着另一个自己高高在上的站在牢房外,冷眼看着牢房里倚靠在墙角的红衣女子。
“既然是你萧家做的孽,自然也该由萧家的人来偿还。”
他看着红衣少女睁着一双毫无神采的眸子,像是被人扼住呼吸一般,心脏止不住一阵一阵的抽疼。
“若是你想要......自己拿去便是。”声音微弱,几乎让人捕捉不到。
随后,他亲眼看着暗卫一次又一次割开她纤细的手腕,看着她眼神中的光芒越来越弱,而手腕上纵横交错、血肉模糊的伤口却像是烙印一般,刻在他的心头。
染染,染染
。
他喊叫的声音近乎嘶哑,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听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他面前没了呼吸,她最后往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巡哥哥......
他心头剧颤,一瞬间所有的煎熬似乎都消散了,就连恍惚的意识都开始逐渐苏醒。
牵机之毒,竟是如此。将人拖进最不愿回忆的记忆中,一点一点将人折磨的狼狈不堪,像是一把极其钝的刀,一点一点磨着最柔软的肉,半点都不给人痛快。
明月高照,靖王府灯火通明。一个黑衣侍卫脚步匆忙往主院来。
屋中,百里巡支着额头,小寐片刻。每月十五,都是他毒发的时候,现在身心俱疲,难得能眯上半刻。听得院外有动静,他猛然惊醒,双眸陡然睁开,有冷冽的光芒自其间射出。
惊澜进来后跪在地上,双手奉上一封信,沉声道:“王爷,边关的细作有消息了。”
“哗”的一声,尚未来得及反应,惊澜手中的书信已经被抽走了。
百里巡两下拆开,一字字看过去。看罢,旋即,他将书信紧紧地攥在手中。
呵呵......
百里巡无声笑了。
除了皇帝上辈子在百里军里安排的细作,承安你居然也......
所以,这是联手了
但他眼里的温度却一点点凉了下去,直到寒冷如冰,一如平常。
百里巡面无表情,摆手道:“下去吧。”
惊澜低垂着头,越发不敢直视他主子了,他感觉主子身上的气势仿若尊贵的天下之主,睥睨间令人仰望,那身上的气势明明收敛的不动声色,但是越发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惊澜退下,百里巡背过身去。
转眸,屋中烛火跳动如豆,将他的影子印在墙壁上。簌簌风过,影子随之轻颤,亦是牵动着他的心微微颤抖。
他轻轻一吹,灭去唯一的烛火。
只余,黑暗。
随后,熟悉的疼痛席卷全身。
梁京城中,繁华依旧,马车来往穿梭,时不时有忙碌的人与她擦肩而过。承安怀里捧着好几个精致的盒子,身后并未带侍女,独自一人往靖王府去。
沿着熟悉的路往府中走去,走着走着,一缕若有如无的曲子回旋飘荡,她突然停下脚步,静静听了一会儿,那曲子时而绵长轻颤,时而断断续续,三回九转,恰如一色春日和煦。
近日来,百里巡身体恢复的很好,战场上的刀伤剑痕都已经好转,除了身体有些虚弱,她难得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寻声而去,白衣胜雪,竟是王翊之坐在湖边的亭子里,信手拨弄着七弦琴。
“郡主,晨安。”
见她过来,王翊之拨了个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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