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最冷的冬天,白茫茫的雪地中,承安裹着厚实的大裘,看着院子里开满的绿梅花,绵绵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一点又一点,一片又一片,一朵绒绒的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盈盈地颤抖着。
她抚摸着圆鼓鼓的小腹,里面是他们的孩子,十月怀胎,要叫她如何割舍紧紧咬住唇,几欲落下泪来。
“郡主外头风雪大,临近产期,莫在这个档口染上了风寒。”
承安就着江神医伸过来的手,开口问道:“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吗”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产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郡主尽管放心好了,万事俱备了。”
听到她话里的未尽之言,承安心中已然明白了,只是点了点头。
“到时候就麻烦江姑娘了。”
声音悠远带着几分空洞与茫然。
大雪纷飞,纷纷扬扬地落在这一片绿梅花之上,四周都是彻骨的寒冷。
......
这日,百里巡照常牵着承安散步,承安忽的捂住了肚子,面色苍白虚弱。
“肚子......肚子......好疼......”她的脸一寸一寸的惨白下去。
“肚子疼”百里巡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慌,抱着承安的手臂都是僵硬的,向来沉稳可靠的靖王爷头一次这般手足无措。
“王妃娘娘这是要生了,赶紧去产房,产房!”
百里巡赶紧拦腰抱起她,几个大步便往早就准备好的产房而去,一边走还不忘安慰她:“别怕,我的染染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这不知道是在安慰承安,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承安的心里空空落落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把头埋在百里巡的怀里不说话。
产房是几个月前就开始修葺的,这几日更是日日都通风换洗,就是预备着王妃产子所需,里头的产婆大夫都是一应俱全,还有江神医在一旁看护,以确保王妃母子平安。
前面一个白衣女子走上前来,淡声说道:“王妃交由我便是,还请王爷放心。”
百里巡抱着承安,怀中的女子疼的面色惨白,额前的汗水浸湿了鬓角,他锐利的眼神扫过产房里的众人:“无论如何,王妃都不能有事。”
他说的简略,但叫整个产房的产婆和大夫皆面色微变。
“疼,我好疼啊......疼......”承安死死地咬着牙,冷汗止不住地冒出来,几乎打湿了她整个背。
百里巡连忙将人放在床榻上,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将她的脸按在胸口,一下一下急促又温柔的轻拍着她的身体,语气也温柔的不可思议:“染染,你坚持住,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怎么做你才不会疼”
承安感觉下身忽然涌出了温热的液体,
她的脸色微微一变,隔着百里巡的肩膀,承安看向不远处的白衣女子,江神医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她的神色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最后好似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哽咽着开口道:“出去,离开产房,阿巡......我要你出去......出去......”
百里巡感受到肩膀上一阵濡湿,不知道是她的汗水还是泪水。他愣一了下,旋即江神医便上前来,劝说道:“王爷若是不出去,这些产婆大夫哪里还敢有什么动作,王爷若是为了王妃好,还是在外头等着吧。”
“出去......出去......”
她细弱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响起,哪怕是再担心,为了承安的安危,他也只能任由人将他推出来,不知怎么的,他的心一瞬间空落落的。
待百里巡走出去后,立刻便有产婆端来一碗鸡汤,“娘娘,用些鸡汤,攒足些力气。”
尽管承安此时真的痛的没有一丝胃口,可是产婆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就算再不想吃,可是她还是勉强自己多吃一些,她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有一丝一毫的风险。
“宫口开了,娘娘用力,用力啊!”
“娘娘,我看见头了,用力啊!”
内室里承安的声音叫得一声比一声惨,同时还伴随着产婆的催生声音。
一盆一盆的血水从内室端了出来,百里巡整个人几乎僵直在了原地,眼睛都几乎红透了,他流血,他就觉得自己的血都被抽干了,听着内室传来的一声声承安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让他心如刀割,恨不得以身代之。
“生了!生了!”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忽然响起,百里巡只觉得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的,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一滴、两滴、三滴......
只是下一秒,产房里传出了一声凄厉的厮叫声,几乎让他魂飞魄散。
“血崩了,王妃血崩了!”
他失魂落魄的闯进去,只能远远的看到整床雪白的被褥全被鲜血浸透了,有冷风从窗缝中呼呼吹进来,他只觉得冷浸浸的整个人都被冻住了,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让孤进去,让孤进去!”门外拦着的大夫被靖王一把挥开,“染染,我来了,阿巡来了,你别怕!”
他一个箭步冲到床榻前,她的脸色像新雪一般苍白至透明,似是一朵被秋水浇的发乌的残花,转瞬间便要消逝。
江神医在一边准备施针,“第一针,风池右穴,再是廉泉穴,晴明穴,曲差穴,最后是天鼎穴。”随着她手中最后一根金针落下,承安身下涌动的鲜血立刻便止住了。
江神医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随后开口道:“王妃失血过多,急需雪芝草救命,不知道宫里头有没有刚
摘下来的雪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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