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顾盛泽直接笑出了声,连腿上的疼痛都忘记了,他伸手戳了戳贺晨曦手上厚实的手套,“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拉钩,指头都伸不出来。”
贺晨曦也不气馁,笨拙地用另一只手把自己的一根手指和顾盛泽的手指交错,因为戴着手套,所以看起来十分不伦不类,因为哭过,她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这样就好了,现在我们已经拉钩了,你不能赶我走!”
顾盛泽红着眼眶认真点头,“不赶你走,我们不分开。”
话说完,他忽然鼻头一酸,一滴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贺晨曦还没有看清楚,就已经被他揽进怀里。
耳边的风雪依旧在呼啸,贺晨曦躲在顾盛泽的怀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她轻轻叫了声,“顾盛泽,你是哭了吗”
她刚才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就被顾盛泽搂住,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顾盛泽掉眼泪,在她的印象里,顾盛泽似乎是无所不能的,什么事情都能够处理好。
顾盛泽把头放在贺晨曦的肩膀上,沙哑着嗓子说道,“晨曦,如果真的没有人来就我们,不能离开这里,能够和你死同穴也好。”
那个一直以来无所不能,永远都把她保护在身后的人,忽然之间变得绝望,面对风雪,只能无奈地告诉她,和她死同穴也好。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也很陌生,贺晨曦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感受,忽然之间就像顾盛泽一样,红了眼眶,然后眼泪无声地落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或许是因为顾盛泽受伤了,或许是因为她还不想死在这里,又或者是顾盛泽说的话让她太过难受。
那句死同穴,真的让贺晨曦的心疼了起来。
原本失去记忆心智如十五岁少女的她并不真正明白爱情的意义,亦或者是一个人的真心,但是这一刻却忽然明白了顾盛泽的心意。
怀里的人突然没了动静,顾盛泽以为贺晨曦是累了,所以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什么都不说,感受着怀里的温度,他忽然觉得就连耳边的风雪都安静下来,天地一片宁静。
贺晨曦无声地流泪,,烈风吹干泪痕,在脸颊留下刺痛的感觉,她仍旧在哭,眼泪越掉越凶,最后开始啜泣起来。
顾盛泽这才发现贺晨曦的异常,分开两人的身子,就见她已经哭红了眼睛,脸上满是泪痕,像只可怜的小花猫一样看着自己。
他来不及心疼,却是贺晨曦先说话了。
隔着被泪水模糊的视线,贺晨曦看着顾盛泽,便啜泣便道,“顾盛泽,我们一定会活下来的,我们不会死的,我们要一起活着,一起活下去。”
她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几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顾盛泽,还是在安慰自己,又或者只是因为强烈的求生**。
顾盛泽原本一心只想着让贺晨曦自己离开,但是现在她说什么都不愿意,他不免又悲观地以为,两人将要死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贺晨曦的话却给了他希望。
当初贺晨曦失忆的时候,他都不曾放弃这段感情,如今两人已经心意相通,他又怎么能轻易妥协呢,贺晨曦不能死,他也不能死,他们两个人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为了彼此,也为了他们的女儿。
顾盛泽伸出戴着手套的手,轻柔地为贺晨曦擦着脸上的泪痕,“别哭了,这里风这么大,再哭可就不漂亮了。”
贺晨曦向来很在乎自己的脸蛋,她慢慢收住眼泪,然后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问,“顾盛泽,我现在漂亮吗”
“漂亮。”顾盛泽露出笑容,“晨曦永远都是最漂亮的,谁也比不上。”
顾盛泽伸出手给贺晨曦擦眼泪,动作幅度有些大,扯到受伤的腿,忍不住抿了抿嘴角,虽然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贺晨曦仍旧能看出他现在很痛苦。
想起顾盛泽腿上的伤,贺晨曦握住他的手放回原来的位置,“顾盛泽,你的腿是不是很疼”
从前都是顾盛泽在照顾贺晨曦,在贺晨曦眼里,这个一直把自己护在身后的男人,自然也是无所不能的。
但是现在,被贺晨曦视为支柱的顾盛泽受伤了,而且伤得很严重,折让贺晨曦心里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不等顾盛泽回答,她已经摘下手套,唰的一声拉开羽绒袄的拉链,然后把衣服脱下来。
“你干什么”顾盛泽忽然暗下脸色,生气地问,“快把衣服穿好,还有手套
,不许再摘下来了!”
这里的温度太低,两个人除了一张脸,其他部位都严严实实地包裹在衣服里,即使是这样,在出门之前顾盛泽还一直担心贺晨曦会被冻着,现在见她脱衣服,直接动了气。
顾盛泽的语气像是在教训不懂事的小孩子,但是贺晨曦却顾不上这些,她拿着衣服就往顾盛泽身上披,“顾盛泽,你不要吼我,你现在受伤了,你会冷的,我要照顾你。”
最后一句像是对顾盛泽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她的目光坚定而认真,似乎这漫天的风雪都已经远去,贺晨曦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受伤的顾盛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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