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路行来,走了半月有余。一日,向羽在路边一个茶摊歇脚,顺便和小二打听路途。小二朝大道一指,答道:“小爷您瞧,只顺着这条官道往前走,若您脚程够快,有半日便到京城了。”向羽闻言大喜,结了茶钱,又买了几个点心做干粮,拔脚启程。
越往前走,路上各色人物、车马也逐渐多了起来。过了小半日,远远望见前方一座城池,向羽加快脚步,来到近前,驻足观瞧。青石砌就的城墙,约有十丈高下,城楼正当中牌匾之上,是当今皇帝明德帝御笔亲书的“天都之府”四个大字。城墙上,绣着“京”字的猩红大旗迎风飘扬,一队队巡逻的兵士来回走动,衣甲鲜明,威武之极。正前方五座城门,每门都可供两架四乘马车并排而过,城门两旁各有一条石雕巨龙盘在城墙之上,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好一座雄壮的大城!大乾京师,果然名不虚传。
向羽看罢多时,心底暗暗喝彩,迈步进了城中。在逸州时,他大多都在无涯岛上练功,一路行来,大多也都是在山野之间穿行,饱览山河胜景,只偶尔在市镇中停留。这时来到京师繁华之地,聚集了各行各业的奇人异士,各式各样的新奇事物,把他看的目不暇接,大呼过瘾。天子脚下,果然与众不同,比之金州东平府,又别有一番气象。
他信马由缰,东瞧瞧,西看看,把街上的兵器铺、丹药馆、法器店、修行典籍所都逛了个遍,颇有眼界大开之感。就这么边走边逛,一直到傍晚时分,向羽感到腹中饥渴难当,恰好前面有座茶楼。走到近前,小二殷勤接待,一边往里请,一边介绍说今天二楼有京城名嘴坐台说书,不可错过。向羽大感有趣,便上了二楼,挑了副临街的位子坐定,点了四样招牌小菜,两样京城特色点心,吃的不亦乐乎。一边吃,一边听先生说书,那先生舌灿莲花,讲的是大乾开国皇帝乾武帝起兵的故事,说到妙处,台下听众频频鼓掌叫好,向羽也听得津津有味。
正大朵快颐之际,只听楼下乒乒乓乓,传来阵阵打闹声。向羽从窗口向下一望,只见街面上一群乞丐,正揪住一个算命先生殴打。向羽本不愿多管闲事,只瞅了一眼,便继续听书。但那群乞丐不依不饶,有几个已抄起了家伙,再看那算命先生年纪甚轻,长得白白净净,不像是歹人。向羽看不下去,纵身从窗户跳下,也不说话,挥手便打。众乞丐不知好歹,一拥而上,被向羽随手打倒几个,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其余的发了声喊,一哄而散。
向羽摇了摇头,伸手扶起那算命先生。算命先生站起身来,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连道几声晦气,拍了拍身上尘土,整了整衣服,朝向羽躬身道谢。向羽一把将他扶起,这才看清,这先生也就三十岁左右,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见他并无大碍,向羽告辞便欲离去,那先生大急,一把将他揪住,说要重重酬谢,怎么都不肯放手。向羽没法,只得点头答应,先生大喜,拉着向羽往后便走。
向羽急忙止住,返回茶楼找小二结账,那先生一拍胸脯,摸出一片金叶子抛给小二,小二点头哈腰地接过,急忙跑回柜台找钱。哪知这算命先生大手一挥,喊了声“不用找了,爷赏你了”,拉着向羽往外便走。向羽看他出手如此阔绰,倒也颇为诧异。
算命先生拉着向羽,穿过两条街市,来到街角一座高楼之前,这才停下。向羽抬头一看,匾额上书“万象楼”三个大字,整座高楼装饰考究,气派非凡。早有四名伙计出来迎接,算命先生只说了声“秋雨阁”,抬腿往里便走,向羽只得跟在后面。二人径直上了六楼,来到一间雅间之内。伙计放下竹帘,便退了出去。
这秋雨阁布置的十分别致,四面墙上是名家绘制的翠竹,青翠欲滴,地板是人工仿制的草席,桌椅都是由整段树干打磨而成,屋内还布置有假山、流水,还摆放了几竿人工竹木。置身其间,仿佛在竹林中休憩,和友人吟风弄月,饮茶品酒,别具一番风味。
方才在路上,向羽和这人闲聊,只觉他对京城一带的风土人情极为熟悉,不像是四处游走的算命先生,倒像是京城长大的本土人士。这时到了这间雅间之中,眼见布置如此清幽雅致,又像是饱读诗书的清修之士。待酒菜摆上,那是一桌四凉、八热、主食、羹汤、甜品、蔬果样样具足的上等酒席,再联想到他随手摸出的金叶子,倒似乎是富家子弟一般。几种印象叠加起来,向羽看着面前这位年轻人,也有几分摸不准他的来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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