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君言·红尘》分卷阅读7

    那拉扯着他的力量转而变成两股,分别拉扯着他的两只脚踝,只是轻轻一用力,就能将他的双腿打开,以最大的姿势打开,以最方便承受的姿势打开……

    不要……

    他茫然的摇头。

    他抬头,看不见天,只有经年累月风吹雨打之后痕迹斑斑的屋顶,屋顶上被雨水浸湿的地方,那图案像是一张脸,一张狰狞而丑陋的脸。晏笙茫然的想,那该是魔鬼的脸吧。

    这个世界里,四处游荡着的,都是魔鬼。

    都是魔鬼!

    下身撕裂一般的疼痛让他终于叫出声来了。

    声音却像是硌了砂石,粗粝刺耳,一声一声,将心都磨出血来。

    “不要!”

    猛地坐起来,却一头扎进了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所在。晏笙茫然的眨眨眼,眼睛是干而涩的,酸涩的难受,却湿润不起来,只能这样干涩而疼痛着。

    “别怕,我在。”一只覆上了晏笙的发,一下一下,动作轻柔的,好似安抚,安抚着怀里这个人,也安抚着那人胸腔里那颗正在滴血的心。

    晏笙知道自己是做噩梦了。

    他也知道,现在守着自己的,是沈渊白。

    这个待自己那么温柔的沈渊白,怎么会让他想起了那三个最终被烧的连灰都不剩的魔鬼呢。分明不是啊。

    可即便他明白不是,但心里这道疤,却就横亘在那里。疤上是一根刺,无论伤口怎么愈合,那根刺还在,就永远不可能真真正正的愈合。

    他突然感觉到绝望,这绝望,与之前那份求而不得的绝望是不同的,这股无能为力的感觉,不是因为旁人,完全是因为他自己。

    晏笙颓然的闭上眼。

    沈渊白用下巴抵住晏笙的头顶,那发丝好像一根根扯不断的线,勒的他生疼,可他不想移开。他不知道晏笙从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但这人刚才过于剧烈的反应,那惨白到几乎可以同死人媲美的脸色,那双他已经完全看不进去的眼,还有那人止不住颤抖的身子,都揪的他心头一紧。

    沈渊白募得想起晏笙方才发出的那道低呼,声音不大,却异常扎耳,仿佛喉咙被粗粝的砂石摩擦着,那声音又盾又重,像极了濒死挣扎的动物的低吼,声音里有不甘,但更多的却是浓浓的绝望。不过一声,就重重的砸在沈渊白的心上,是钝痛,慢慢传递开来的钝痛,不会流血,却比流血还痛。

    于是他又轻轻的说了一遍:不怕,我在。

    他欣喜的感觉到,怀里的身子,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

    沈渊白想,你怕,我定不再迫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有肉有福利你们信么

    第9章 春水渡溪桥

    来日方长。

    沈渊白不说,晏笙大概也猜得到,那人该是这样在心里劝诫着自己的吧。那样小心翼翼,那样温柔的一个人啊。

    晏笙突然就觉得愧疚,异常的愧疚。不是因为不爱所以无法忍受,而是因为即便有爱,他也跨不过横亘在情爱面前的,那一道鲜血淋淋的鸿沟,那并不深的沟壑里通红遍布的,是他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原以为早已模糊在记忆深处的画面,仍是能够在不经意之间就被拉扯出来,从已经结了痂的伤疤处拉扯出来,伤口就会重新裂开,血肉模糊的过往让他失去了力气,失去了一丝保持清醒的力气。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有人说,痛到最深的时候,是没有泪的。

    是了,早已哭不出来了。那些眼泪,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流干净了,再要流出来的,只能是血了。

    晏笙不敢和沈渊白提自己的过去,因为每提起一次,那伤口就会撕裂的更深更大一些,太疼。

    原以为自己早该疼到麻木了,没想到还是会疼,无止无休的疼。

    晏笙拽着胸口的衣襟悲哀的想,我该怎么办。

    沈渊白就坐在床边,看着晏笙的手将自己的衣领愈拽愈紧。终于忍不住伸手,握住那人的手,骨节分明的手,因为过度用力,青筋暴起,骨骼突兀。

    晏笙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温暖包围住了,然后他听到沈渊白不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说,晏笙,你若是怕,我可以帮你忘掉的。

    忘掉?

    晏笙带着一丝茫然的眼抬头看着沈渊白。

    他想,忘掉什么呢?忘掉过去么,是不是忘掉了过去,就能抹灭掉大火的洗劫,是不是忘掉了,在大火之中逝去的亲人就能够回来,是不是忘掉了,曾经受过的那些侮辱和伤害就能够统统成为不存在?

    晏笙颓然的覆上自己的胸、口,在那衣襟之下的印记却还在啊,就算他忘记,那些过往给他留下的伤害还在啊,那些逝去的亲人也再不会回来了啊。那又何必呢。

    何必呢。

    晏笙终于垂下眼,疲惫的摇头,他缩在沈渊白怀里:“给我一点时间。”

    他说,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不想让你失望,也不想让自己的生命了除了痛苦,就是遗憾。

    沈渊白的心,跟着晏笙的话语起伏,没来由的一阵阵发紧,那种感觉不是痛,却比痛苦来的更难受一下,闷重的,压抑的,释放不出来的,横亘在胸口,不上不下,堵得难受。

    他想,这人初初见时分明觉得他该是个柔弱的,需要人去保护的人,就该是被人护着,不受一点折磨的。而他现在才知道原是自己看错了,这个人骨子里的坚强,不输于任何人,哪怕是被伤的头破血流,只要他还活着,就没有死去的理由,就算活着只不过是满身伤痛,也义无反顾。

    义无反顾。那么决绝。

    沈渊白想,这个人,终是对自己太狠,终是不愿意放过自己。

    然而沈渊白亦明白的很,放过自己,这种话,也就只有他们这样从未经历过的旁观者,才能无所顾忌的说出来。

    因为不懂,所以不知,晏笙骨血里的那份固执,其实是因为他活的太过于无助。

    之后的日子平平淡淡的过。

    时间就在他们煮过的一壶茶,下过的一盘棋,说过的那些话之中,无声无息的走过。转眼就是入冬了,晏笙回头细想,发现自己来到幻境,已经快要有一年的日子了。

    这些时日里,他和沈渊白朝夕相处,晏笙再不是那个一见到沈渊白就害怕的只想要逃走的晏笙,现在他是那个可以光明正大躺在沈渊白怀里取笑他棋艺太差的晏笙。沈渊白也不再是那个冷眼旁观世事,只是因为有趣才回去招惹晏笙的沈渊白,而是那个动不动就喜欢把晏笙抱在怀里取暖,总是没脸没皮的在晏笙耳边说些叫人脸红的情话的沈渊白。

    其实他们虽然不说,但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份情,起的有些突兀,来的却异常猛烈。

    仿佛上辈子就是恋人,执着的想要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要在一起,所以会冲的义无反顾。

    晏笙想,这是不是就是世人说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过,即便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们终是没能攻破那最后一堵墙,晏笙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沈渊白一定觉得憋屈,所以他在努力,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坦然,因为,其实,他也是想的。

    毕竟,男人在某些时候,始终还是下半、身动物。

    虽然幻境里并没有太明显的四季变化,可是,晏笙掰着指头数了数,入了冬,眼看着春节就要来了。从前在人间的时候,晏笙是没有机会过春节的,那时候和娘一同住在秦楼楚馆里,虽然自己没有参与过春节,却是看过的,那时候的馆内总是会换上大红的绸缎装饰,到处挂着红灯笼,那些天的菜式也会特别的丰富,就连他和娘,也能因着春节的到来,在吃食方面,跟着沾沾光,多几口肉吃。

    有时候晏笙也会偷偷跑去街上,过春节的时候街上热闹非凡,整条街火红一片,到处是人声,到处是吆喝声,琳琅满目的商品迷的人眼花缭乱,各式各样的小吃,漫天的香气入鼻,就算吃不到,光是闻着,也觉得幸福,还有灯会,还有鞭炮,还有许许多多新奇的表演。

    热闹非凡。

    许多时候晏笙想,也只有这一天,热闹这个词,才是属于他的。

    他有点想念凡间的春节了。晏笙枕着手趴在桌子上回忆着。

    沈渊白老远就看见某人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趴在石桌上,眼睛半眯着,可也遮不住那双眼中露出的精光,沈渊白明白的很,这人对什么过于渴求的时候,眼里就会带着这样露骨的光芒。

    合该在流着口水,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垂涎欲滴了。沈渊白悠悠的想着。

    走到那人身侧坐下,一把将人捞进怀里,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是淡淡的,带了些草木的自然清香。沈渊白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生出的错觉,反正他是爱惨了这种感觉。

    紧了紧双手,沈渊白将头埋在晏笙的脖颈里,气若游丝的问他:“在想什么?”

    是习以为常的亲昵,那些气息一阵一阵的喷在晏笙脖子的肌肤上,酥酥痒痒的,还是让他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晏笙有些腿软,回过头去,捧起那人埋在自己脖颈间的脑袋,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我在想,马上就要春节了,我们该怎么过。”是转移注意力,沈渊白明白,也顺着他,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未感受过人间的节日,很有趣么?”沈渊白问的很真诚。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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