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鬼迷心窍》分卷阅读4

    墓区的碎石路不太好走,除了季英,钱斯尔和张南晨都走得磕磕绊绊。原来的张南晨基本功倒是扎实,可是现在他是从不锻炼只会啃书的南晨,没走几步路就开始大喘气,体能实在太差。

    张南晨跟得勉强,还要分神去留意季英的一举一动,一时没注意脚下,被一块碎石拌得往前一扑。钱斯尔虽然胖,行动却是灵敏非常,听到背后有劲风扑来,条件反射的往边上一闪一让。张南晨眼见到手的肉垫飞了,心里大叫不妙,伸出双臂护住头脸只求不要摔得太重。

    谁知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肩上和腰间各多出一只手,稳稳的把自己扶住,熟悉的冷淡声音响起:“当心。”

    张南晨双腿都扭成了麻花,好不容易站稳,季英却已经转过了身,留下两个模糊的字音,像是“南晨”。

    他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虽然知道这小子只是在叫这男生的名字,但还是有一种被季英欺上犯忌叫了小名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他那一晚的混乱记忆里似乎曾经有过,有些熟悉,十分奇妙。

    大概是季英突然转身扶人的动作有些大,张南晨心绪恢复平静之后立即察觉到刚才分明听了一点清脆的铃声,跟季家的家传之宝招魂铃音色十分相近。招魂铃跟炎华剑一样,一向都由季家的唯一传人季英保管,这次他把招魂铃带出来,却不知道是为了做什么?

    心中怀着这个疑问,张南晨一路默默无语的盯着季英和他身前的口袋猛看。

    钱斯尔进了墓区就没有说过话,他本来走在第二位,越接近墓群就走得越慢,最后干脆缩到张南晨身边哆哆嗦嗦的说:“南晨,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阴森?”

    张南晨一心都放在季英身上,根本没有分心注意周遭环境。听钱斯尔这么一说,当下屏息凝神,凝聚全部心神,微微闭眼,然后猛然张开,仔细分辨墓区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反倒是前面季英身上的气息愈加浓厚鲜明,以勉强开启的天目去看,竟然周身隐有紫光,给人以极大的安全感。

    “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鬼片看多了?”收了天目之后张南晨顿觉气力不支,忙停住脚站在原地休息几秒钟才继续前行。

    这位南晨同学,身体素质委实太差,以后加强锻炼。

    “可是,我老觉得脖子后面有股冷风在吹啊……吹啊……吹啊的。”钱斯尔摸着脖子一脸惊惶。

    “那是因为你穿少了,现在还是五月份,没到穿背心的时候。”张南晨鄙视的看着他身上的老头儿白背心和红色大裤衩。

    “你也不想想哥们儿这是为了谁,你这没良心的家伙!”钱斯尔悲愤的大叫,作势就要上前暴打张南晨。

    张南晨却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头:“你要是真觉得冷,跟着他,越近越好。”

    他说着,指向已经走远的季英。

    本来张南晨并没有特别留心陵园的格局,这时候才注意观察起来。

    八宝山是a市规模最大的公墓,坐落在市郊,依山旁水,风水极佳。每年的清明节,通往八宝山各条交通主干道都会被前来上坟扫墓的车辆堵塞的水泄不通,从陵园大门步行入内,人群摩肩擦踵,常常要花费数个小时才能到达自己亲人所在的区域。

    虽然从小到大都生长在a市,张南晨却从来没有来过八宝山。他是一个流浪儿,在大街上被师父捡回季家抚养长大,孑然一身无亲无故,自然无墓可扫。

    此时正是五月,阳光虽然灿烂,天气却仍微凉,走在上山青石小道上,抬头望向山间密林,已经可以隐隐看见不同颜色的墓碑若隐若现。

    黎辛的墓位于陵墓数量最少的f区,离园门也最远,张南晨在季英的带领下拐过一弯,就发现脚下山路的坡度猛然升高许多,道旁种满翠绿笔直的青竹,竹叶上还隐带露水,微风拂过,便又几颗露珠落下,滴在他们身上。

    穿过这条青竹小道,又爬了一百多级石梯,一行三人这才来到f区。

    张南晨生前只知道黎辛是季英的师弟,入校之后两人不知怎么就开始交往。正读大学二年级的季英原本一直走读,认识黎辛之后便坚持住校,连家都不大回。那时候张南晨正值事业上升期,创办的软件公司接了几笔大单,因此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等到他发觉不对劲,季英和黎辛的绯闻已经闹得全校皆知。因为季英平时杂事颇多,为了不影响学业,张南晨以公司名义在他所在的学院设立了奖学金,这件事还是辅导员婉转透露给他的。作为一个生意人,张南晨还是很有几分狡诈,收到线报才单枪匹马杀到黎辛寝室,敲开门之后果然看到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不晓得做些什么勾当,当下勃然大怒,对着季英就是一通大骂,耍足了长辈威风。

    可惜,那也是张南晨上辈子唯一一次在季英面前占了上风,人家压根没给他第二次机会。

    挑明了自己无可挽回的反对态度之后,季英与他僵持了几天就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一个月,音信全无。

    张南晨那段时间简直心力交瘁,一边忙着公司和季英留下的几件案子,一边全城找人,急得头发都白了一片,就怕季家唯一的传人兼活祖宗遭遇不测,对不起早已离世的师兄。

    回想起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张南晨难免有些唏嘘,本来对待死者应有的敬畏之心不由也淡了几分。

    若是没有黎辛出现,季英应当还是那个事事做到最好,不让他操一点心的完美继承人。

    张南晨正暗自感叹着,身体忽然被走在旁边的钱斯尔一撞,一回身就看到他扭动着肥硕的身躯直接贴到了季英身后,活像个背后灵。

    “胖子你干嘛呢?”张南晨问。

    “我冷。”钱斯尔伸手抹了一把后颈,然后搓着手指说,“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还实在觉得冷,就跟着季师兄。”

    他又不是火炉,你要真见了鬼跟着他才有奇效。

    张南晨无语的按了按额角,快走了两步,正想把钱斯尔拉到自己身边,忽然看到他手指上的水渍,不由奇道:“出了这么多汗?”

    “不是我的汗,是刚在滴在我身上的露水。”钱斯尔忽然打了个冷颤,缩了一下身体才答道,“刚才只有一小滴,现在越变越多了。”

    他说着,歪过头给张南晨看自己的后颈。

    张南晨忙低头去看,果然看见钱斯尔后颈上一片濡湿,几股水痕蜿蜒而下直流下被白背心挡住的后背,简直像刚做过剧烈运动才会有的出汗量,连背心都被打湿了一大片,显出一滩水迹。

    “季英,停一停。”张南晨拉着胖子猛然止步,扬声喊走在前面的季英。

    季英闻声回头,张南晨便掰过胖子的后颈给他看,一边问道:“你记不记得刚才路过的竹林种的是哪种竹子?”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刚才经过的那条小道两旁种植的应当是湘竹,此竹又名斑竹,因竹竿布满褐色云纹紫斑而得名,是常见的观赏竹。

    这种传说为娥皇女英眼泪而成的竹本就是阴生植物,潮湿避光,又隐含幽怨悲哀之意,大片种植极易招阴气。

    时值正午而仍带露水已经十分不合常理,露水沾上人体又会聚气为水,煞是古怪。

    看来,这里可能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湘妃竹。”季英稍一迟疑,也已经有了定论。

    只见他双手仍插在衣前口袋里,神色如往常一般平淡,只是眼皮低垂,目光在虚空中凝成一点,过了几秒钟便又道:“我们快走。”

    他说完,目光落到张南晨身上凝视几秒,然后似无异常的移开。

    张南晨知道他刚才一定捻了探字诀感知周围可有异常,既然说出“快走”这两个字,想必果然有些不妥,于是也不再废话,拉着兀自喋喋不休钱斯尔加速疾走。

    作者有话要说:龙龙我回来了请收藏我吧

    ☆、死而复生(五)

    f区既远又深,三人又走了三四分钟才顺着林间小道达到墓区。

    十几座墓碑错综有序的立在林间,季英稍顿了一顿,忽然伸手在钱斯尔额上弹了一下,刚要给张南晨也如法炮制,后者却反射性的偏头躲过。等他察觉到不妥,季英突然凌厉起来的目光已经落到了他脸上。

    “轻点儿,我怕疼。”张南晨只好苦着脸主动把头凑上去,找了个及其不靠谱的烂理由,拉住季英的手抵在自己额间。

    真是要命,这臭小子的疑心病还是这么重,为了避免被当成冤魂厉鬼上身给收了,还是主动一点为妙。

    季英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在张南晨额心上重重一划。

    张南晨闭着眼睛,只觉额上有些刺痛,然后就听见晴天霹雳般的一声叱喝:“南晨!”

    “嗯?”他忙张眼,茫然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季英,却只看见一张别无二样的冷淡俊脸,立即反应过来这小子刚才是以密语传音,若自己真被鬼怪冲身,这一下子就能把道行不高的怨孽给震出去。

    见张南晨并无特殊反应,季英这才若有所思的又看他一眼,变转过身戏法一样从腰间的大口袋里拿出元宝纸钱,甚至还有三支棒香。

    于是张南晨死盯着他的大口袋不放松,怀疑那里面是不是藏了个黑洞,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装得进去。

    钱斯尔则显然已经习惯了季英的这一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从他手里拿了一支香,点燃之后甩掉明火,唠唠叨叨的走到黎辛墓前,口中念念有词。

    张南晨只好也走上前去,接了一支香点燃,双手叠放并在一处,将香柄扣在大拇指下,装作默哀的样子,实则偷眼打量那方黑色大理石打磨而成的墓碑。

    墓碑看起来还很新,以朱漆描字。据碑文所刻,黎辛死于2005年5月14日,立碑人却不是亲人,而是留下了在场三个人中,其中两个人的名字,正是钱斯尔和南晨。

    黎辛竟然跟自己同年同月同日死!张南晨心里一震,猛然用力,差点把手中的棒香生生折断。

    钱斯尔鞠了三个躬,将手里的棒香插在碑前,又用手拂去碑顶上的浮土,然后才拿过季英手里的纸钱和元宝,一一摆到上面。他边做这些事边说:“季师兄,你真是个好人,除了我和南晨,也只有你年年过来看他。”

    其实张南晨非常想立即抓着钱斯尔问黎辛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为什么立碑人会是同学而不是血缘至亲?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再多的疑问,也只能等到回到学校慢慢挖掘,不然难保不会在季英面前露出马脚。

    其实张南晨最想知道的是,季英知道他已经死了吗?如果他知道自己将在不久后死去,还会不会为了一段同性间逆伦悖理的感情,义无反顾的离开相依为命八年的师叔?户口簿上的户主?法律意义上的养父?

    他就这样执香立在原地,鼻端闻得浓郁檀香,眼前只见一缕青烟袅袅直上,整个人简直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南晨,南晨?”钱斯尔做完手里的事,转身便看见张南晨愣愣的站在那里,手里的香已经烧去了三分之一,忙伸手在他眼前一晃将人唤醒,“每次你小子都要哭,这次一定忍住啊。”

    “谁、谁哭了?”张南晨立即惊醒,忙抽抽鼻子,“干嘛!”

    他刚回神就觉得手里一空,棒香已被人从手中轻轻抽走,原来是季英将两支香一起插到了黎辛墓前。

    “走啦,我们去转转。”钱斯尔拉了张南晨,轻轻推着往密林深处走,“你怎么这么不上道,季师兄都开始赶人了。”

    他轻声在张南晨耳边说,头都不回。

    呸!

    张南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季英要跟黎辛单独相处,刚才那是嫌他浪费时间碍手碍脚,便在心里恨恨的呸了一声。

    男男相恋,天理不容!

    想他张南晨对季英的这方面教育做得很到位啊,从他初中开始就见识过各具风情形形色色的“大姐姐”,怎么到头来会喜欢男人?还为了他闹脾气,玩离家出走,简直不肖!

    张南晨越想越是气愤,边走边回头,却只看到季英拉下了帽子,露出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左手自然垂在身侧,右手食指中指之间却夹着一个分外眼熟的东西,招魂铃!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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