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蓝色锦盒内,安然放置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璧。那玉璧颜色通透,是上好的羊脂玉。羊脂玉为白色玉璧,没有一丝杂色才能称得上这个名字。而且这玉不但颜色纯正,就连玉质也是极为细腻,流转着温柔的华光。
楼枕寒拿起那块玉璧,放在灯火下看去,可以看到祥云图案,确实是好玉。
而且更难得是,这样的软玉,竟然被雕刻成极为复杂的金龙盘云状,雕工精妙,实非凡品!
这样的玉,就算是天界也不是几个人能有的,桑落不过是小小酒仙,如何能得到这样的宝物?所以楼枕寒虽然不是很稀罕这价值连城的玉璧,但是却对这玉璧的来历有几分疑惑和好奇。
“这确实是好玉,只是桑落你如何能得?”
楼枕寒看起来是挺喜欢的,面上都绽开了桃花。
桑落有些羞惭地回答:“其实,我这是借花献佛。”楼枕寒是更好奇了,连忙追问道:“这有什么说法?”桑落犹疑了一下,方才缓缓开口:
“这玉璧并非小仙所有。小仙当年并未得道成仙时,曾经无意招惹了一个邪兽。”桑落眉头皱了皱,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好的回忆。“那邪兽将小仙打成重伤,小仙半昏半醒,就要被那邪兽毙命于掌下时,来了二人。其中一个人法力高强,只是弹指间就将邪兽消灭,还顺手救了小仙。”桑落的眼中不经意闪过一丝感激,这让楼枕寒不是很舒服。
“只是小仙当时重伤未愈,眼中朦胧一片也瞧不清二人长相,但是那救了我的人在离去之时有一物无意间落下,正是这玉佩。”桑落陈述了玉璧来由,楼枕寒看着这玉璧,心想那救人之人一定身份不低。
“那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小仙本想奉着他的玉璧,但是今日小仙还是打算将玉璧送给陛下。”桑落在灯火迷离下扯出的微笑那样动人,分明是动了十成十的心。
楼枕寒自然也清楚,心下不禁也有几分愉悦,便也好脾气地握住桑落的手,凤眸含情,言语温软:“其实孤并不在乎礼物是否珍贵,只要桑落你有心就行。不过孤还是得谢谢那位高人,否则孤可得不到桑落你这宝贝。”他的话那是十足的花言巧语,能酥了人半边身子。
“陛下又说轻薄话。”桑落笑着提醒楼枕寒的错误,让后者立刻闭了嘴。
“是孤不好,不过桑落,你看现在这么晚了,我们是不是……嗯?”楼枕寒随手放下锦盒,搂着桑落,在他耳边细细啃咬。
不需多说,二人便笑着倒在了榻上,又是一番芙蓉帐暖。
只是此刻的楼枕寒万万没有料想到,第二日就有人出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七夕快乐!
☆、番外一
两千五百年前:
天界的景色还是那样一成不变,柳绿花红,春色满园。
文羲当时尚还稚嫩,面上也没有那么多的愁意,倒是一派清丽温和的模样,带着未脱的稚气。不过他自小就喜欢穿青衫,远远看上去如竹子一般,倒也是一番风雅。
“文羲,你来这里干什么?”楼语悠刚刚因为没有背出文章而被父皇痛揍一顿,此刻正歪着腮帮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文羲见他模样好笑,还没有经过太多苦楚的少年开颜笑道:“阿悠,你是不是又没做好功课,被陛下打了?”楼语悠没好气地瞪了文羲一眼,一下坐在了地上:“你干嘛取笑我?!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背了也没用,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那么苛刻。”
文羲眉眼间闪过清和的流光,他走到楼语悠跟前,看着比自己小一点的“阿悠弟弟”安慰道:“陛下也是为你好。”他又戳了戳楼语悠有些红肿的脸颊,惹来对方“嘶”的一声,连忙抽回手,担忧地问道:“阿悠,你疼不疼?”
楼语悠狠狠瞪了文羲一眼,吼道:“药罐子,你说疼不疼?!”
文羲歉意地一笑,对于自己被称呼成“药罐子”却没有辩解:“是我下手不知轻重,不过阿悠你自己也要争气点,不要总惹陛下生气。”结果这句话却惹来楼语悠更加不快的注视。
其实楼语悠平日里也不是这样的坏脾气,只不过今日被自己父皇痛揍一顿,自然也就好脾气不到哪去。
“你自己不中用,父皇这几年身子本就不好,你还气他!”二人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浅斥。
文羲浅笑着回头,花下少年一双凤眸隐隐有了威严的气度,生了张同楼语悠一样的妖孽的脸。
“阿寒你来了。”文羲对着楼枕寒笑道。
“这家伙被父皇打了一顿,气冲冲地跑出来,我能不跟过来以防这个家伙又闯祸么?”楼枕寒皱着眉头走到二人跟前,目光却心疼地流连在楼语悠红肿的脸颊上。
楼语悠却不服气,不满地高声说道:“大哥,楼衍玉那个老家伙就是个坏蛋!”结果文羲一听连忙捂住楼语悠的嘴巴。却因为力道大了些,碰到了对方伤口,而换来一声声闷闷的痛呼。
“父皇的名字你也敢喊!”楼枕寒环顾四周,发现没人后才着急地数落道。
楼衍玉,正是当今天帝,楼枕寒与楼语悠的父亲。
“阿寒你也别怪阿悠,他比我们小,还不懂事。”文羲解释道,言语中倒是对楼语悠有维护之意。楼枕寒皱了皱眉头,不再绷着脸,眉眼间渐渐柔和:“小悠,你疼不疼?”他蹲了下来,细滑的手指轻轻地抚在了楼语悠的脸上。
楼语悠一看楼枕寒不再生气,连忙向着大哥撒娇:“大哥,很疼。父皇下手也太重了。”楼枕寒心疼地瞅着自家弟弟红肿高起的左脸,又看到那双桃花眼里泛起的泪花,忍不住轻轻在他头顶揉了揉,以示安慰:“父皇也是希望你能成器。”
“可是还有大哥你在啊。”楼语悠年纪尚小一些,还不懂某些道理。
文羲温柔地解释:“可是所有的责任你大哥一个人承担不是太累了吗?你父皇也是希望他仙去之后,你们兄弟二人能相互照应。”
果然,楼语悠的眉头渐渐舒展。
“自从小妹夭折,父皇的身子就不大好了。所以父皇才着急,希望在他活着的时候能看见我们平安无事,独当一面。”楼枕寒绽放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让楼语悠不禁小小的开心了一下。
“而且父皇也关心你,我出来追你的时候,父皇让我带上这个凝露膏,可以活血化瘀的。”楼枕寒拿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对着楼语悠笑得一脸温暖疼惜。
楼语悠这才笑了出来,看上去高兴了许多。
“哥哥来给你上药。”楼枕寒打开白玉盒子,抹了一下里头的膏脂,轻轻地触碰到楼语悠充血的面庞。那凝露膏冰凉,初碰到伤口时还有一些刺痛寒凉,可之后就渐渐像雪融化一样融入肌理,别提有多舒服了。
楼枕寒专注地在楼语悠的脸上匀称地抹开凝露膏,修长的手指那样轻柔:“好些了吗?”楼语悠连忙点头。
这才让文羲和楼枕寒放下心来。
“以后可不能惹父皇生气了,以后有不会的功课,大哥帮你就是。不过你自己也要用功。”楼枕寒轻轻一下敲在楼语悠的脑门上,终究是舍不得太重。
文羲在一旁瞧着,笑着展开清丽的微笑:“阿寒也太纵容阿悠了,阿悠就是被你这个当哥哥的宠坏的。”
楼枕寒无言,倒也不准备反驳,结果楼语悠却跳了出来辩驳:“文羲不能数落哥哥。大哥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在那时,年纪小小的楼语悠的心中,他大哥楼枕寒的微笑是世上最温暖的笑,他的怀抱是最可靠的港湾,却没有想到,他的父皇,他那样温暖的大哥,终究被毁灭了。
此去经年,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是有多美好?可这一切,始终是奢望。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福利,三人组少年时候的性格啦
☆、杳无音讯
不知是否是因为仙家清净,清晨的天宫总是格外的冷,像极了冬末春初乍暖还寒的时候。楼枕寒从沉眠中醒转,眼前朦胧一片,许久方才看清头顶的金色纱帐。
他略有些迷糊地偏头,看见了一张乖顺的睡脸。楼枕寒的大脑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瞧着自己床上多出来的那个人。
“陛下,你盯着我干什么?”桑落才睁开眼睛,就发现了某人放肆的目光,也许是因为昨夜的疯狂,他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没什么。”楼枕寒回过神来,终于想起事情前后。
桑落从床榻上下来,穿好衣服,转头对楼枕寒无意说了句:“陛下昨日没有服药呢。”楼枕寒是日日都要在就寝前服食那碧绿药丸的,可是昨天他似乎是忘了。
“你说什么?!”但是楼枕寒的反应似乎是很激动,竟然大声追问了一遍。
桑落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疑惑地回答:“陛下您昨日没有服药,怎么陛下如此激动?”楼枕寒显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太正常,便也连忙摆出温柔细致的模样,掩饰道:“没什么,只是方才刚起身没有听清而已。”
桑落低下头将胸前的带子系好,掩饰了轻蹙的眉:楼枕寒分明在掩盖什么。他心中的疑惑破开土,长出了小小的芽。
“桑落,你出去看看琉薇有没有将早膳准备好吧。”楼枕寒忽然嘱咐道。他从榻上下来,穿好了锦靴,又套上金丝长袍。在他穿衣的过程中,至始至终,都是面朝桑落的。
而桑落虽然疑惑于楼枕寒的表现,却仍旧含笑出了屋,去看早膳的准备情况了。
屋内,楼枕寒坐到床沿,眼神虽已掩饰好,却仍旧能发现一丝惊讶。
他自从两千年前的那一日,就再也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后来太上老君想尽办法炼制出了碧绿药丸,才让他能够暂时消除梦魇。可即使服药,也仅能让他浅睡而已。
可昨夜,他忘记服药,却陷入了沉眠。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桑落?
楼枕寒内心的惊讶中冒出小小的喜悦,他并不知这是为何,只是心中那样的舒服,和,欢愉。
桑落并不知,自己居然能让楼枕寒那样放心地在自己身边陷入沉眠。
“陛下,琉薇姑娘说早膳都备好了。”桑落挑开珠帘,笑着跨进门槛,却无意中看见了一个人愣愣地坐在床沿的楼枕寒。
“是吗?那你就让琉薇侍候我们洗漱,待会儿一起去用膳。”楼枕寒很快回过神,绽开一个体贴的微笑。桑落笑意盎然地打趣:“哪还需要小仙去嘱咐?琉薇姑娘那样细致的心思,早已命仙娥端来水,等在门外了。”
楼枕寒走到桑落身前,习惯性地将他一搂,声音中说不出的情意缠绵:“琉薇是细心,可在孤心里,到底还是你更贴心些。”桑落却好似不吃这套,只是笑着轻轻推开楼枕寒的手臂走到另一边。可是谁都分明能瞧见他眼中的笑意。
“陛下还没洗漱呢,先让那些仙娥进来吧。”他话音刚落,三个仙娥就端着洗漱的东西轻轻跨进了屋内。楼枕寒被伺候着洗漱完毕时,桑落也结束了。
“孤饿了,我们快些去用膳吧。”楼枕寒朝着桑落伸出手,拉着他一路向着后厅去了。而桑落却是满含情谊地看着前面那个衣袂翩飞、意气风发的背影。
他注意到了,方才楼枕寒说了许多次“我们”。这是不是表示,他已将自己和他放在了一起?
他如此细致,连楼枕寒的每一个字都注意,其实全然不怪他。
因为每个用心爱的人,都是这样将爱人的每个字奉若至宝。
“琉薇今日的早膳备得不错。”也许是因为心情愉悦,楼枕寒看什么都顺眼。不过他这句无心之言,倒是让琉薇暗暗地开心了一下。
楼枕寒牵着桑落入座,正端起瓷碗准备尝一口清粥,就被人打断了。
《御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