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叶飞·重九寒》分卷阅读9

    手指力道依旧没有减轻。韩思服知道,这个男子是不会被任何人影响的,即便是青棠,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也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然而青洛最终还是松了手。倒不是因为青棠的话,而是因为他的青眸间,不知何时涌出的一丝温情怜意。

    青洛已从他身边离开,韩思服还是没有起身。

    他似乎是愣住了,在望见了青洛目光之后。

    那样的目光,似曾相识。

    那是与他最初相识,大意间被他用药迷倒。醒来之时,他的目光就在他的眼前,仿佛是面对自己疼爱的亲人一般,竟让韩思服有些迷茫自己所在。

    “你醒了?”青洛温柔地笑着对他。

    脑中尚不清明,韩思服用手支撑着抬起上身。一只手粗暴地将他按了下去。

    “别乱动!”

    一旁的少年冰冷地说道。

    “棠儿!”青洛轻喝。

    青棠不悦地收回手臂。

    韩思服方记起发生过的事情,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警戒地望着二人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青洛微微笑着,竖起食指,在韩思服面前晃了一晃。

    “这句话,你在见我第一面时就应该问出口。现在才想起来,未免晚了些!”

    韩思服下意识地向身后摸去,果然剑已不见。

    青洛手臂一抬,一件重物抛到他手中。韩思服接过一看,正是自己的佩剑湛卢。

    “就算把剑给你,你也逃不走的!”青洛的笑容间是慢慢的自信。

    韩思服不服,将剑握紧。未等他有何动作,青棠手指在他腕间闪电般一弹,长剑立即脱手而出。

    “堂堂荆门掌门的子嗣,这样我都为你父亲担忧了!”声音这般温和,竟听不出一丝嘲讽之意。

    韩思服却恰是热血之年,勃然不悦,猛地起身。脚步一个不稳,竟又跌了下去。耳边传来少年清脆的讥笑声音,韩思服生气地推开青洛想要扶住他的手臂,扶着一旁的秋木站直了身体。

    青洛丝毫不以为忤。青棠则站到了他身后的位置,以防他逃跑。

    “你怎么知道我是……”本在怀疑对方何以知道自己的身份,却又忽然记起是自己声称荆门门下,又说了自己姓韩。任谁都会首先猜想到他是会荆门掌门韩亦云之子吧!”

    韩思服暗恨自己无用。这次本是受师门之名,随同师伯来月龄渡口接应被派去秘宗做卧底的穆师叔。临行前,已被韩亦云告知要小心谨慎,可能会遇见秘宗宿敌。韩思服一路来也都是小心翼翼的,但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个男子便没了防备。

    “你们抓我做什么?”

    对方看起来既不像秘宗,又不似剑宗其他门派。这对兄弟究竟是何来头?

    “这个问题不急,你不想知道昨天夜里都发生了什么吗?”青洛扭头向外望去。

    “昨天晚上?”韩思服皱了皱眉。

    是啊!天早已大亮,一个夜晚已然过去。当下已近午时了。

    他是在渡口边的茶摊晕倒的,现在却在不知何处的山坡上。向山下望隐约能看到界河。

    两三株稀零乔木,霜叶娇红似火,秀美如蝶,纷扬而落。

    青洛独倚秋木而立,向东而望,颀长的身体,尤显萧条孤寂。

    很多年之后,韩思服方才发现,这个有着三百年道行的神族之子,一直都是寂寞的。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韩思服有种不好的预感。

    “其实我也不是特殊清楚。我只知道,剑宗荆门三大长老连同掌门,都出现在月龄渡口,还与从南方来的秘宗。谁胜谁负我倒是不知,我只知道你的穆师叔……”

    “穆师叔怎么了?”韩思服迫切地追问,心中忐忑不安着。

    青洛却在此际沉默。过了许久,方转头对他道。

    “他死了!”

    虽然已在意料之中,还是感觉沉郁难耐。

    作为掌门之子,韩亦云以及其他荆门长老对他比任何弟子都要严苛,唯有这位穆师叔待他和蔼,常常在父亲和其他师叔伯面前袒护他。两年前他被派遣南渡潜入秘宗,韩思服颇有不忍。本以为总算可以再见,不料已是天人永别。

    将他的黯然神色尽收眼底,青洛却只是轻轻的说道:“逝者已逝,想他也无用,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尽量在晚上八点左右更新

    ☆、第九章 对峙

    从伤感中平复,迅速转为警惕。韩思服偷偷拾起掉落在地的湛卢剑,身体贴在株木上,呈防备姿态。

    青棠的目光紧盯在他身上,不给他逃走的余地。

    青洛则望向通向山坡下的一条小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蜿蜒曲折的小路,已被红叶浸染。

    山坡上安静地出奇。

    脚下的叶子贴近地面躁动不安。

    两兄弟都很有耐心,一动不动地站着,甚至感觉不到呼吸的存在。

    只有韩思服焦急得很。

    “你们抓我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等到不急,韩思服开口打破了当下的宁静。

    “这么浮躁,以后要怎么做荆门掌门?”青洛毫不客气地说道,一袭青衫在秋风中轻轻抖动,只留给韩思服一个背影。

    韩思服冷冷一哼。

    “我要不要做荆门掌门与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得很!”青洛回过头来,“日后我要毁了荆门,也还要先看看这未来荆门的掌门够不够资格陪我玩一场!”

    “你说什么?”韩思服闻言惊怒,向着青洛跨出一步,手臂一扬,湛卢剑白光激荡。青洛只笑笑,既不闪躲,也不抵抗。

    待湛卢出手,跃至青洛身前,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于其间。湛卢剑停滞在距离男子门面仅有三寸的地方,任凭韩思服怎样催动,都无法前去一毫。

    “我说过,没有用的,你的这点道行在我眼里,比起蝼蚁还要微不足道!”

    青洛手臂一扬,湛卢剑倒飞回去,直刺韩思服胸口而来。韩思服匆忙疾步倒退,无奈后路被树挡着,左有岩石,右有青棠阻挡,几乎无路可退。而湛卢剑飞速迅疾,远超于他向青洛那一击。

    十六岁的少年一下子乱了方寸,不知是该闪还是该躲。踌躇之间,长剑竟已及身。

    白光慑眼,炫耀夺目,这样纯粹无尽的白,韩思服还是第一次见到。

    作为十大古剑之一,湛卢在天下名剑中的地位仅次于轩辕圣剑。韩思服十岁的时候,父亲将这柄剑交由他手中,以其他能够接替众人,光复荆门。这柄剑陪伴他已有六年,即使自身涉险,也决计不会抛弃这柄佩剑。只是他修为尚浅,难以发挥出湛卢剑最强的威力来。

    莫非这白光,便是湛卢剑最本质的形态。

    无暇去思考那些,身体已被白光笼罩,灼热窒息。

    他忽然感到这名剑徒有其表,却无威力,其实并无凶险。出剑的人只是随手一抛,并没有要他性命的念头。在贴近身体的一刹那,白光倏然消失不见,湛卢剑也如退了羽毛的鸿雁一般跌落在他身前。

    韩思服俯身去拾剑,手臂连同身体忽然被勒紧,似有一道无形的束带,将他上身牢牢捆住。但身体上明明是什么都没有的,尝试着挣脱了两下,反而勒得更紧了。直到在挣脱间不小心绊了一跤,侧摔在地,身体被勒紧处,慢慢现出两道绳索来。

    韩思服仰头,青洛缓缓走近他来。

    “你这孩子太顽皮,总该给你点苦头吃才是!”

    一直手按住韩思服乱动的身体,另一只手衣袖朝着他□一甩,落出一段麻绳,如一条棕色小蛇,缠上了韩思服的脚踝,将他双脚也缚在了一起。

    “劝你不要再乱动!这绳索可是有生命的灵物,你越挣扎它们缠得越紧。若是把它们惹急了,把你身上的肉一口一口啃食下来,我可不管。还是老老实实地躺着,你安静,他们就也安静了!”

    青洛若无其事地说道,仿佛缠绕在韩思服身上的这绳索与他无关。

    “你……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少年眼露惊恐之状,不知是怕了缠在身上的东西,还是怕了眼前的这个男子。

    青洛起身,微微一笑:“这个,等你爹爹来了,让他来告诉你吧!”

    “我爹?”

    韩思服迷惑错愕间,红叶铺就的小路上,落下一个人影。身穿墨蓝长袍,手持青铜长剑,腰间一束灰黑锦带下,悬着一枚方形手掌大的墨色石牌,石牌上用大篆书刻着“荆门”二字,一望便知是当今荆门掌门韩亦云。

    “爹!”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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