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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安妮格林依旧清晰记得,她与里墨第一次相遇时的那个遥远的雨夜。
那天雨很大,她在一座矮山上站着,等了很久。期间,根植在她身旁的大树因为顶不住巨大无比暴雨狂风轰然倒塌。当时她吓坏了,甚至忘记了逃走,不过幸亏杰弗里昂早有戒备,提前为她预留了紧急关头使用的防御措施,这才算躲过一劫。
后来雨小了许多,百般无聊的她只能在这空无一物的山顶道出乱转,盯着地上,看看能不能发现消遣时间的有趣的小玩意儿。
月色稀薄,时间又过去了很久,就在她准备尝试将青草放在水流,看看它具体能飘多久的时候,杰弗里昂终于回来了。
“大人!”安妮兴高采烈的向他挥手,大喊,声音听起来犹如一只饱食、安逸的喜鹊发出的歌声,“杰弗里昂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此时月光中,一名面带笑意,留有长发、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那名被安妮唤作杰弗里昂的男人,正单手抱着襁褓,踩着泥泞,伴随着鞋子陷入软土中的“吱吱”声,一步步登上顶峰。
他听到了安妮的呼唤,又看到了她又蹦又跳的欢快模样,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是的,我回来了。”他快步来到安妮面前,以满含笑意的眼神俯视着她,慢慢举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道:
“辛苦你了,在这里等了我这么久,冷不冷?”
“不冷!”安妮呢喃道。
她低下头,轻轻点起脚尖,向前倾斜自己的身体,发出类似小猫一样的哼叫。她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他的温暖、温柔。而杰弗里昂只是无奈地笑了,任由她撒着娇,并恶作剧似的撩开她的兜帽,以极快的速度将她的秀发揉的蓬松、凌乱。
“大人!”安妮察觉到他的意图,急忙护住自己的脑袋,退后两步,慌忙躲开他作乱的手,娇滴滴地抱怨道:
“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啦!怎么可以乱碰女孩子的头发呢?人家出门前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梳理整齐的,刚刚的狂风暴雨都乱过,都怪你,哼!”
她背过身,仔细整理起自己头发,嘴里还不停小声埋怨他的不好,那张小脸儿皱地就好像杰弗里昂欠她多少钱似的。
杰弗里昂看看安妮,又看看她的小女儿作态,然后挠挠自己的脑袋,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很快,安妮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头发。她小心翼翼的戴好兜帽,确保自己没有将自己的发型打乱后,这才放下心来,回过身去。
“大人,你的行为实在是太不绅士了,如果你总是这样,绝对不会得到女孩子的芳心的。还有,就算别人看上了你的容貌,沉迷与你的智慧,也会因为你对女士的糟糕态度离你而去的。”
就在她挺胸抬头,单手掐腰,直指杰弗里昂,义正言辞的向他传授“追女孩子的经验”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什么。
“天哪,”安妮惊愕的大叫,“这这,这是个孩子吗?”
或许是因为杰弗里昂包的不够仔细,又或许是因为他路上行走时动作过大。此刻,他怀中的那个襁褓已然变得松松垮垮,从襁褓中滑落出来的,是一只胖乎乎的手臂。
那是属于婴儿的手臂,它是那样较小,无力,垂在外面的胳膊在月光下散发着无比苍白的颜色。而它的小手并未攥紧,也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只是成虚握的状态,仿佛很想抓住什么,但又无力做到。
“是的,他确实是个孩子,”杰弗里昂用玩味的眼神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襁褓,嘴角扬起诡异的角度,无比神秘地说道:
“不过,他已经死了,出生还没一分钟就夭折了。”
“哦,天哪,这,这真是!”
听闻那孩子已经没了呼吸,安妮忍不住有些动容。只见,她快步跑到杰弗里昂身边,并用祈求的目光看向他的眼睛,在得到他的默许后,她轻轻从他怀中接过襁褓。
在杰弗里昂的注视下,她不嫌脏乱,直接单膝跪地,当襁褓平放在自己腿上,一手托着,一手将那条冰冷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收容好,并将襁褓重新整理的紧趁利落,确保它不会再轻易松开。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将襁褓抱在怀里,缓缓起身,用无比怜惜的目光细细观察他的容颜。
安妮静静注视着,越看越觉得揪心,他无神的双眼,微微张开的小嘴,那栩栩如生的悲惨模样,无不让安妮心如刀绞,难受的几乎无法呼吸。
“真是可怜的孩子,还这么小…”如鲠在喉的安妮,双目忍不住泛起泪花,缓缓叹息道。
“是啊,真是可怜的孩子。”杰弗里昂顺着安妮的话说:“如果他是个普通的孩子,应该会在母亲的照料下慢慢长大,如果他足够听话,他的母亲应该会少去很多悲伤,如果他足够聪明,将来他可能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可惜啊——”
杰弗里昂说着,将手缓缓探向襁褓之中,轻轻将它的双眼合上,再次叹息道:“可惜,你与这个世界毫无关系,虽然你是这个世界的人孕育而成的,但你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也不可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杰弗里昂大人,你在说什么啊?”安妮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杰弗里昂,问道:“他怎么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难道是因为他夭折的关系吗?可就算他死了,他也曾存在过啊。
说着,安妮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用温暖且充满生机的手掌,细细感受他那冰冷且满是死气的肌肤,以满是质疑的语气再次问道:
“大人你看,虽然他的灵魂已经远去了,可他明明还留有身体啊,灵魂上升天空,回到哥哥的世界,**重归大地,来到弟弟的怀抱,这完全符合双子神的教义啊!”
“如果他是第四位神子呢?你觉得双子神会容下他吗?”
此刻,一阵寒冷的微风吹过山顶,带走了最后一片乌云。月光彻底暴露出来,将整座矮山照亮。
皎洁的月光经过水洼的反射,落在杰弗里昂双目中,将他眼中的神秘照的更加诡异,那光芒直逼人心,让所有注视者都心神不宁。
“安妮,自从我把你从那次灾难中救出来后,你也跟我有一段时间了。”
杰弗里昂双目微眯,眼睛不错珠的紧盯着安妮,用眼神牢牢锁住她的思绪,让她无法分神,只能呆在当场,悉听尊便。
“这一路走来,想必你也见识过了,这个世界是如何对待被诅咒者的。他们被家人或朋友出卖,被苛求利益者恶意举报,被强行带到众人的视野之中。然后,他们会被带到牢房,在经历过折磨后,被带到火刑架上,当众烧死,变成染料,变成面目全非的灰炭。”
“我知道这与你无关,我也试图阻止过,但你的家族早在很多年前就把我架空了。自你的家族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的庞然大物时,我就只是一个名誉上的皇帝了。这么多年来,我不止一次下令,禁止人们迫害被诅咒者,但我说的话从来没人听过。”
“双子教会不允许,你的家族也不会允许,因为第三子的力量诡异多变,无法预知,更无法控制。对上位者来说,不可控制本就是一种原罪,所以第三子的馈赠自存在的那刻起,它就已经成为这个世界最大的威胁。”
“因为,神不允许,人心,更不允许。”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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