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佛》分卷阅读3

    “吾也不晓得,”凌云锦又摸摸后脑,一付呆相,“好似昨夜里有仙人在梦里反复叮嘱,要在下跟随您去曹溪宝林寺……”

    玄觉惊叹:“竟是如此!”

    “儿时爹娘算命,说吾生来便有佛缘,吾原是不信,而今看来果真如此!”凌云锦弯弯绕绕终于道出初衷,“无相大师,佛门清净地必会接收有佛缘之人,你我既这般有缘,你就收吾为徒吧!”

    “施主若是为情所伤……”

    不待玄觉讲完,凌云锦便截住他,凄然道:“唉……酒醒之后吾已幡然悔悟,红尘种种,皆如镜花水月,触不着,摸不透,罢了罢了!”

    莲华若是能开口,定是要骂他个狗血淋头,不知是哪个缺德神棍给他算的卦,劝好人家的孩子剃光头当和尚,仙人托梦这事儿明摆着有蹊跷,这读圣贤书,言辞间之乎者也的书呆居然信以为真。

    “施主能看开真是可喜可贺,不过出家乃是大事,还望施主能三思而后行。”

    “唔……在下会慎重考虑,既然大师与在下同路,你我便同行去曹溪可好?还有个照应!”

    “……凌施主若是愿意与贫僧同行,便一起赶路吧。”

    莲华无语望天,怎么会被这么个书呆缠上!若是半个月都对着这书呆,莲华非要烦闷忍怒致内伤不可。

    是夜,两人一影借住在客栈的柴房,和尚身上自然没有银两,没想到凌云锦也是个穷书生,身上的银钱还不够在寻常客栈的人字房里打地铺,还是借了玄觉禅师的面子才得以有片瓦遮体,不至于露宿街头。

    漆黑的柴房里,连昏暗的月光都欠奉,玄觉盘坐在柴房一角,胸膛起伏,呼吸匀称,已然入眠,凌云锦蜷缩在一边的稻草堆里,睡的很熟。

    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伸向凌云锦的脖颈,触碰到稻草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扣住后五指缓缓用力,慢慢合拢,凌云锦吃痛惊醒,睁眼看到莲华,双手攥紧了他的衣袖,道:“仙子!是你!”

    ☆、第五章

    玄觉夜半醒来,见那草堆空空,不见了凌云锦,不由蹙眉,更令人担忧的是:莲华竟也不见了。

    柴房外面的柳树下,莲华正与凌云锦相谈甚欢。

    “你说的仙子长的什么模样?”莲华兴趣盎然的追问。

    他本来是打算扮鬼吓一吓凌书呆,让他知难而退,不再跟着他们去曹溪,没想到这书呆非但没被吓住,还拽着他叫仙子,真是奇了!

    “乍一看,吾以为你是她呢,”凌书呆道,“她眉间也描了一朵朱砂莲,是四瓣,你这个是五瓣。”

    “哦?”莲华越发觉得有趣。

    “你一开口,吾便知道你不是她了,她是位姿容绝美的仙女……”凌书呆一脸向往,复又瞥了莲华一眼,道:“你是男子。”

    “世间哪来的仙子,莫不是你醉酒生出的幻象吧?”

    “千真万确!”凌书呆斩钉截铁道:“她要吾随玄觉禅师去曹溪,今日吾果然遇到了玄觉禅师,怎会是幻象!”

    莲华嗤笑一声,掫揄道:“可是你瞧那仙女貌美,盼着人家在曹溪等你,成了你一场巫山**的好事吧!”

    “……才不是,吾……吾……读圣贤书之人,怎会有如此邪念。”凌书呆满面通红,正期期艾艾的辩解,抬头瞅见玄觉自柴房里出来,仿若见了救星般扑了过去。

    刻意嘘寒问暖道:“大师怎地也醒了,可是夜里风凉,入不得眠?”

    玄觉方才看到两人竟坐在一起聊天,心都揪起来了,脸黑的如锅底,这才第一天莲华就暴露了身形,以后可如何是好?!

    凌书呆不待玄觉回答,便接着溜须拍马道:“大师果真是得道高僧,修为深厚,功力超群,竟是能以影化形,在参禅时尽守护之责,真是令吾等凡夫敬重佩服!”

    玄觉瞥了一眼躲在凌云锦身后,正讨好地笑着的莲华,脸色稍霁,只得谦虚道:“哪里哪里,施主过奖了!”

    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特殊时刻也要特别对待,此时若是不帮莲华圆这个谎,事情更不知要如何收场。

    又赶了一日路,日头西斜。

    “不行了,吾走不动了。”凌云锦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和尚外出行走,饮食全靠化斋,偏偏这凌书呆此刻记得要有读书人的风骨,不食嗟来之食,迂腐的令人发指。晌午时,玄觉“赠”予他半张面饼,他犹犹豫豫的吃了,这会儿怕已是饥肠辘辘,腹中早空了。

    玄觉看看天色,今日怕是无法再赶路了,便道:“施主若是走不动了,便在此地歇歇,贫僧四处走动看看,能否再化些斋饭来。”

    这里位居深山,草木茂盛,显然是人迹罕至之地,沿着细细的土路向前,居然有个小小的村落,只有不过二十户人家,个户人家之间有田地相隔,距离颇远。

    玄觉轻叩村头一户人家的木板门,半天都没人应声,玄觉以为此户无人,刚欲离开,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里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随后有个粗声粗气的男声道:“你想干啥?”

    玄觉合掌施了一礼,“阿弥陀佛!贫僧赶路经过贵地,想化些斋饭。”

    “走走走,老子都没饭吃呢!”说完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玄觉又走了几户人家,竟都不给他开门,玄觉无奈,只得又原路折回。

    莲华瞅准机会开口:“我们此刻便接着赶路算了,不与那个无用书呆同行,还能省去好些麻烦。”

    “那怎么行,凌施主还在路边等着,怎可失信于人,”玄觉神情严肃,“何况他已知你的事,若是他无心告知他人,可如何是好!”

    莲华自知理亏,没再言语。

    “为今之计,便只有一路上多方照拂于凌施主,等安然抵达曹溪,便请他保守这个秘密,他既是读书人,信奉圣贤明哲之理,定会守信。”

    “竟无人给大师开门?这些凡夫居然不懂得种福田善根,真是可悲可叹!”凌云锦坐在地上摇头叹息,“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吾便去问问可有农家需人代写书信,吾还会写门联对子,兴许能换顿斋饭。”

    莲华暗忖,这百无一用的书呆饿急了竟也知道谋生路了。

    玄觉眼见凌云锦走进村头的那户人家,想来那个语气不耐的大汉定不会给他好脸色,正暗暗担忧,那书呆竟欢喜地跑回来,道:“大师,你我遇上善人了,这位大哥不仅化给吾斋饭,还肯让吾留宿一晚。”

    ☆、第六章

    那大汉身量颇高,体型健硕,皮肤黝黑,左面额头上有两道半寸长的疤痕,疑似被猛兽抓伤所致,玄觉心想,这人大概是个常年以打猎为生的猎户。

    两人一进门,那汉子便生涩的客套道:“寒舍,额简陋,你们随意、随意坐吧!”

    这汉子此刻言语间显得本分朴实,像是常年居住深山,甚少与外面的人打交道的样子,若不是对这双精光闪烁的眼睛记忆犹新,玄觉都要以为刚刚恶声恶气与他说话者另有其人。

    木屋的确简陋,只有一张木桌子,几把椅子,用竹帘隔开的里间应是卧房。凌云锦老实不客气的捡了个椅子坐,玄觉施礼道谢后也落座,那汉子说要去准备斋饭,拉开竹帘去了内室,看来厨房也在里间。

    过了一刻钟左右,那汉子端了两只茶碗出来,凌云锦却是饿坏了,顾不得礼仪矜持,欣喜起身,上前从大汉手中接过。

    “两位先喝点茶水,这茶是自家制的。”那大汉瓮声瓮气道。

    凌云锦一听,原来不是饭食,不禁有些失望,转念一想,有茶也比什么都没有强些,道了谢便坐下喝起茶来。

    莲华看这大汉前后行为颇可疑,悄声提醒玄觉莫要喝这茶水。

    “大师也尝尝这茶吧,自家制的,别嫌弃。”

    玄觉无法,只得假意喝了一口,大汉见他喝下了茶,才转身回去内室,半天没有动静。

    事情至此甚是蹊跷,此刻却是别无他法,只得走一步算一步,看那汉子究竟意欲何为。

    凌云锦突然嚷道好困,便趴在桌上睡了过去,看来那茶水里确实有明堂,玄觉也装作中了迷药,闭上眼睛假寐。

    大汉见两人中计,拿了绳子从内室出来,将两人背靠背绑的结结实实,绑牢后正预备起身,冷不防的后脑挨了一棒,不及回头瞧一眼偷袭者是何人,便颓然倒地,莲华扔下手中的木棒,又踢了他好几脚,被玄觉喝止。

    之后便是情势倒转,大汉被牢牢绑住手脚,丢在墙边。那迷药甚是厉害,莲华泼了凌云锦一头一脸的水,书呆才悠悠转醒。

    莲华转到内室翻箱倒柜地找吃的,只寻到一筐马铃薯还算是可以果腹,遂生火烤来吃。玄觉满脸不赞同的看着面前碗里烤成焦黑色的马铃薯。

    “你若觉得‘不问自取即为偷’便不要吃!”莲华拿眼角瞥他,“书呆都吃了!”

    “唔……”凌书呆嘴里塞的满满的,道:“此人乃是恶人,而非君子,吾不用以君子之道相待于他,大师快趁热吃吧,若是凉了,味道便差了。”

    “……”玄觉仍是不动。

    “爱吃不吃!”莲华赌气似的出了屋子,看月亮去了,今晚的月亮真是圆啊……

    过了一会儿,玄觉也出来看月亮,在莲华身边站定,瞧着人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得开口:“回屋吧,那人醒了。”

    “你是何人?”凌云锦搬了把椅子坐在大汉面前,居高临下道:“吾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加害于我?”

    “哼!你可知我是谁?”那大汉面目狰狞,似与这书呆有些过节。

    “吾怎会知你是哪个?”

    “呵……我是方茹茹的堂哥方大壮,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这个负心汉。”

    “茹茹的堂哥?”凌云锦很是诧异,“茹茹已嫁了旁人,吾不怪她,吾的确比不上秦家少爷有钱有势……”

    “你还敢怪茹茹,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她怎会嫁了秦三那个半百的老头子!”

    《御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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