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方采哼笑一声,“要你的血何用?快点。”
唐明言敛眉,就要上前去,又被喝住,“站住。”
“你武功太高,让别人过来接。”
唐明言随手拽了一名黑衣人过去,脑中嗡嗡作响,该怎么办?那人指节硬朗浑厚,显然练得是爪功,她只消得动一下,毙了她的性命也不过须臾之间。
一时之间,殿内寂静无声,只有血滴落在瓶中的声响,直让人心焦。
唐明言扯了衣衫撕成条状,又叫了一名黑衣人,“去给她包扎上。”
“不要过来。”
“不是已经装满了?”
“你当我傻啊,我还想要活命呢。”禄方采阴笑两声,把装满了血塞好盖子的瓷瓶放入怀中,“你……喜欢她?”
“她是苍朝的公主,你若是伤了她对你没有好处。”
禄方采左右察看,冷哼一声,“我更关心现在怎么脱身。”
“给他让出一条路。”
禄方赞已着人安顿好禄东青,他无意与苍朝结仇,若是宗政承洛在他的地头出了事,大战难以避免,点头,“让他走。”
正殿通到大门处立时清空成一条宽敞的路来。
禄方采嘿嘿一笑,眼中却尽是精光,捏着宗政承洛的脖子带着她向后缓缓后退。
待得退到大殿门口,忽而笑着开口,“我现在可以放她了。”
唐明言紧盯着他,这口气,明显还有下文。
“为了防止你追过来,我要你用尽全力,自击一掌。”
唐明言哼一声,“你的烂命,不及她的一滴血,我不会放着她不管去追你。”
“哦?可我不信怎么办?”禄方采的手背青筋暴起,再多用一分力,恐怕就要穿透那薄软的颈子了。
“不要,我打我打,你快松手。”
蓄力掌上,自击在胸口,唐明言闷哼一声,晃了几步,单膝跪在地上撑住身子,“放了她。”
声音有些飘然,含糊不清,粘稠的鲜红血液从翕动的嘴唇中溢流出来,滴在地上。
她接到消息便星夜赶路,路上跑死了那匹千里马,之后的路程皆是凭着强横内功扛着一路轻功而行,此为身体损耗。
思虑如何保了她三弟,连带着夺回被占城池,反复思虑,此为心力损耗。
如今又中了自己全力一掌,内息紊乱,已是强弩之末。
唐明言抹去嘴边的血迹,眼睛紧盯着禄方采的一举一动,跪着的右腿脚尖在地上微不可察地搓了搓。
“接着。”
禄方采哼笑一声,单手一提,却是把宗政承洛向着与唐明言相反的方向扔去,自己飞身遁去。
禄方采一放手,一众黑衣便都飞身而起准备接住宗政承洛,可是太远了,根本连她的衣角都碰不着,眼看着那单薄的身子就要跌落地上去。
凝眸,借着后脚出着力,唐明言像一柄箭一样蹿出去,踹击在半空中四散的黑衣人身上以加速,终于托住宗政承洛的身子,落在地上,才堪堪呼出一口气来,还好没事。
禄方赞出得殿外急忙挥手,“追。”
“不必追了。”
唐明言的声音有些虚弱,干脆坐在地上,抱着宗政承洛迅速给她上了药并仔细包扎好手上的伤口,又检查了她的颈间,虽然已经泛紫了,但好在是皮外伤,探了脉象,只是普通迷药,不久便会醒了。
禄方赞眼见着她喘息越发的急促,“马上叫太医来。”
“不必了,你是真正的吐蕃王?”唐明言抱着宗政承洛酿跄几步,站稳身子。
“是。”
“要她的血何用?”
禄方赞伫立不语。
唐明言侧头,“你们都退到殿中去。”
又盯了禄方赞,禄方赞思量一下挥挥手,让部下退去了。
黑衣人左顾右盼,互相对视,之后便默契的退回殿中去了,此人与他们公主殿下似乎纠缠颇深,适才又不惜自伤救了公主殿下,自然不会伤害她。
“中原夏花璨炫无眼缘,苍天悯善偶睹芳颜,嗟夫,嗟夫,愿与子携手,愿与子安老,共抚一双儿女可好?”
唐明说完,兀自打了个寒颤,运功护体的真气差点逆转,真酸。
禄方赞身子一颤,回退两步,“阁下和她是什么关系?”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两转,便踏前一步,神色激动难以自抑,“难不成你是……”
“要她的血何用?”
唐明言嘴角勾了一抹笑,打断他的话,卑鄙一点就卑鄙一点吧,她又没有承认,左右不能让怀里的人有一丝的未知威胁。
禄方赞挥手,屏退左右,为难的看了她怀里的人,“阁下不如将公主放到别处休息。”
唐明言却是紧了紧怀里的人,“她中了迷药,听不见。”
“此事重大,事关我吐蕃传国之密,只有子孙后人能听,阁下认为,你可能听?”禄方赞紧张地注视着她的神色动作,等待答案。
唐明言虚心地挑挑眉毛,“自然听得。”
禄方赞似乎绷紧了身子,神色激动,腰前的手有些颤抖,“好好好,没想到我竟还有你这么出色的后人,夏璨她……”
“在江阳城安宁村试药的是谁?”
“试药?试什么药?我不知道,两月前他从我囚禁他的地方逃出来,反而把我关进去。”
“要她的血何用?”唐明言勾勾嘴角,如此打乱他的思绪不知管用与否。
“啊?哦,这是因为她是苍朝的公主。”
“那又如何?”
禄方赞眉间紧蹙,望着远处,“天下大势,番邦之地,北方匈奴,南方吐蕃,吐鲁番,东北还有辽国,而很久很久之前,这些不过都是中原王朝赐予有功朝臣的封地而已。”
“封地?”
“是。”
“那时的中原王朝是哪一朝?”
禄方赞哼笑一声,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哪一朝?中原王朝向来只姓唐,是为唐朝。”
唐明言心里一动,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那又何以姓了宗政。”
“自是因为二十年前的那件大事,惊天地的大事。”
“什么大事?”
禄方赞摇摇头,“说是五国,其实也是一国,因为四国本就是唐朝的属国,待得唐皇唐盛隆那一番胡作非为,暴虐不仁,奢华*,才惹得动乱连连,农民起义,最后让宗政玠在乱世之中取了天下。”
唐盛隆?她爹?唐明言撇撇嘴,虽然她爹是败国子一个,可听人这么说,还是不舒服。
“而宗政玠之所以取了天下却是因为……”
禄方赞抿嘴,压下话去。
“因为什么?”
唐明言有些急躁,还另有别情?中原王朝向来只姓唐,到底是如何才能让这一朝立国如此久远,既然如此强悍,上千年的国力积攒又何以就被她爹搞的改了国姓。
“总之,唐朝传承久远,他们皇室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我吐蕃,吐鲁番,辽国,匈奴四国却都有传国之密。”
“传国之密?”
中原皇室莫不就是唐朝传承下来的秘密,那她爹为何不曾与她讲过?
“传国之密,传于子孙,不得有失,五密共处,天下可覆,这句话也是自祖上传下来的。”
禄方赞背对着她走了两步,忽然转身,“而吐蕃的传国之密,就是这个。”
“哪个?”
“未即位之真龙天子之血。”
唐明言眨眨眼睛,奇异地看看宗政承洛略显苍白柔和的绝美容颜。
《御宅屋》